华山正气堂外,劳德诺、岳灵珊等一众弟子神色焦急,见到梁发过来,登时有了主心骨似的。梁发这一年来颇干了几件大事,平日又素有威望,眼下令狐冲不在,他便是诸弟子之长。于是都道:“三师兄来了!快去看看里面怎么样了!”
梁发正在窗外张望,被岳不群瞧见了,叫道:“发儿,你进来吧!”
这种场合下竟让一个普通二代弟子登堂入室,除了宁中则,堂内几个人都有些不解。
梁发侧面站了,见正中客位上坐了一个干瘦汉子,手执五岳令旗,心道必是嵩山派的人。旁边三个须发半白的老者,各个剑拔弩张,看向岳不群和宁中则的目光中仿佛有深仇大恨,不用说定是华山剑宗弃徒。其余陪客俱是些无关紧要之人,梁发也不关心。
面对恶客的咄咄气势,岳不群则反而不焦不燥,毕竟事情也是预料之中。于是和声道:“左掌门身为五岳盟主,毕竟不是我华山掌门,不该干涉我门派内部事务。”
对面一个矮个子老者站起身,激动到:“二十多年前,你们气宗使用阴谋诡计,暗算我剑宗门人,如此骇人听闻的不平事,任何一个江湖人都该站出来,更何况左掌门,身为五岳之长,当然可以站出来主持公道!”
”对,姓岳的,你气宗执掌华山以来,看看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合该退位让贤,把掌门之位归还我剑宗!“
“成师傅,丛师傅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谁是谁非,如今时过境迁,到底是比糊涂账。若你还自认是华山出身,就不该引外人干涉我华山,如果你不认华山,今日便不该踏入这正气堂!“
梁发忽然插嘴道:“三位师傅,剑宗气宗,到底同源。不知你们是否知道,嵩山派左掌门正在酝酿一件大事,统合五岳,并为一派!你们倚着嵩山派的势力,便是夺回掌门之位,将来也只是五岳派左掌门手下某个堂口堂主吧!“
“什么?竟有此事?!”身形较高的老者霍的站起身来,“陆师兄,左掌门果然有此打算吗?我三人请你嵩山派主持公道,不可是要绝了华山道统!”
”封师弟稍安毋躁!“仙鹤手陆柏站起身来,对梁发的爆料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步步逼近他”想必你便是梁师侄吧?半年前陕西同州,勾结奸邪,害了我钟师弟和黄师侄的性命,还敢堂而皇之在这里大放厥词,挑拨嵩山和华山的关系!岳师兄,你若不清理门户,师弟我很乐意代劳!“
“哼!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你们嵩山派勾结奸邪算计我华山,还有脸贼喊捉贼!”宁中则气愤填膺。
陆柏不理会宁中则,收起令旗放入怀中,忽地一掌劈向梁发。他竟不顾身份,偷袭一个晚辈。
宁中则欲拔剑起身,被岳不群按住,使眼色看向对面,封不平面色踌躇,成不忧丛不弃跃跃欲试,轻声道:“别担心,发儿可以应付”
梁发这几日研习的剑法招式,何止千招。因此面对任何招式进攻,瞬间便有数种破解方法。因此掌力未及便已拔剑直刺掌心,后发先至。旁人看起来竟好像是梁发出的先手。陆柏大惊,翻掌一拨,另一掌呼啸而至,这一式唤作倒转阴阳,平日里他练得最为熟谂。
梁发心意电转,意到而剑到,旧招未老,新招已生。一式有凤来仪,锁住掌心,陆柏不得不变招。
梁发剑势如虹,面对掌法大家,宜扬长避短,拉开距离。尽量不要让对方劈到剑脊。于是忽而朝阳一气剑,忽而希夷剑法,尽是刺和撩的招数,一击不中当即远飏,剑剑不离对方掌心,直逼的陆柏仿佛面对一只刺猬,稍微疏忽便被扎到手心,连连躲闪,不断变幻招式。
这边封不平三人直看得如痴如醉,陆柏乃江湖名宿,多年来一直为嵩山派奔走,是左冷禅手下一等一的大将,不知灭杀过多少反对势力,因此自有一番凶煞之气。他们任意一人对上,也不敢能说斗得旗鼓相当。如今这少年有时是普通的华山剑法,有时甚至是撩刺削劈等普通动作,每一招平平无奇,连起来却恰到好处,化腐朽为神奇。他们平日自负剑法名家自居,看到这里竟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陆柏的掌力看起来威势惊人,却始终无法逼近梁宽三尺。有道是盈不可久,百招之后,梁发已觉得陆柏的压力削弱了一些。到了此时,他已将陆柏的掌法摸得一清二楚。和剑法类似,嵩山派也在招式上花费了太多功夫,惑敌的作用大过伤敌。
于是也不想再缠斗下去,劲力灌注长剑中,凌厉无匹,逼退双掌,左手成拳,破玉拳一式直捣黄龙正中陆柏左臂。
只听得喀哧一声,陆柏左臂折断,弯曲失去知觉。一股绵绵不绝的劲力顺着经络直入心脉。也不顾及颜面,当着众人,站立运功,直将这股劲力逼到左臂大穴,却无法彻底清除。恨声道:”好得很,这是紫霞神功吧!岳师兄好福气,竟教出如此良才!“
依着梁发的本意,嵩山派的中坚力量能灭则灭。陆柏这等人原不该放过。不过到底众目睽睽,不好痛下杀手。至于对方是否承情,也不在乎。
“发儿,陆师兄毕竟是你长辈,怎可下此辣手,还不道歉?”岳不群心下得意,面上的功夫却不得不做。
“师侄功力浅薄,未能收住力道,不小心伤了陆师伯,请师伯赎罪!”梁发也乐得在场面上揶揄一下。
陆柏被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直气得满腔怒火,愤愤然坐回位置。
岳不群道:“左掌门并未当面或者修书说过并派的事,或许只是好事之人编造出来离间我五岳感情的谣言。不过华山剑气之争,到底是我华山门内事务,容不得外人置喙!”这一番话,软中带硬,斩钉截铁。
剑宗三人中,封不平心思最纯,只是为了出口气。眼下突然听说,左冷禅也没安好心,竟要吞并华山,当然不想再被驱使。于是道:”并派的事或许是谣言,不过老夫在此放下话,掌门你岳不群可以继续做,左冷禅如果真要并派,我剑宗万难从命!“这一下竟直呼左冷禅姓名,没有丝毫客气。
岳不群肃然道:“封师兄放心,不群定拼死保全华山基业!”
“封师兄,你被岳不群和小子一番巧语迷惑,剑宗的仇就不报啦?!左掌门殚精竭虑安排人手襄助,岂可辜负!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岳不群你这个伪君子拉下掌门之位!”成不忧性格急躁,人也有些混不吝,连骂人的话也是恶毒无比。梁发待要挺身而出,突然心念一动,看到一个人。
原来令狐冲也到了一段时间,听到成不忧的话,再也忍不住,厅外拔剑指着对方道:“你个老小子也配和我师父拼命,小爷我都能教训你!”
成不忧气急,冲出去刷刷刷连出四剑,招招迅疾无比,令狐冲东一剑西一剑歪歪斜斜尽数破解,再一剑如闪电般穿透剑网正中成不忧肩头,登时血流如注。
丛不弃起身上前拔剑与成不忧合力对战令狐冲。
令狐冲一人一剑,看似不成章法,却迫得两人连连闪躲。
“不要脸,两个老不羞竟然以多欺少!令狐冲别怕,我们来帮你!”不知道哪里窜出来六个怪人,其中四个抓起丛不弃,惨叫声中,竟将他撕成四片。
这一下兔起鹘落,厅里的人见此变故,刚反应过来,冲到外面时,六人抓起令狐冲,脚步如飞,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道中。
“快救大师兄!”梁发当先奔出去,其他几个师弟也跟着一窝蜂直追到山下。但见岔路纵横,人迹渺渺,却往哪里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