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凡苦练重剑剑法一年多,已到举重若轻的境界。极简招式实则经过千锤百炼,每一招都因势利导,将招和势的威力相互叠加,因此哪怕面对少林绝技,也是气定神闲。
铲、剑相交,偶尔出发巨响,声若惊雷。
圆法这边暗暗叫苦,早先便听说华山有位擅使重剑的杨不凡。只是百年以来,华山剑法以轻灵见长,哪里有什么重剑剑法,怕是和锤、锏之类的重兵器一样,空有雄力罢了。若论重兵器精妙,哪里及的上少林绝技呢?
没想到杨不凡盛名之下难副,剑法精妙,大巧若拙,几番相交居然控制在同一个地方,这可是相当了得!
“疯魔杖法”舞起来确实威势难当,不过也相当耗费内力。圆法虽然内力深厚,到底不是年轻气盛少年,渐渐有些不支。只觉对方剑势越来越重,突然“噗”的一声,方便铲靠近月牙那端竟被齐头削断!
圆法看的分明,杨不凡的重剑圆头无锋,削断铲头虽有多次劈在同一个地方的缘故,剑法内力实则妙之毫巅!
杨不凡已占优势随即凝招不发。圆法提着断头的方便铲,单掌施礼道:“阿弥陀佛,杨施主剑法内力超群,老衲却是不敌,佩服佩服!”
“大师承让!”
杨不凡先胜一场,看似乒乒乓乓打了半晌,消耗其实不大。略一调息,便道:“还有哪位英雄,请赐教!”大战过后自有一番威势,双手拄着重剑,身量挺拔,如临峙岳。
台下英豪见他居然不用休息,马上要来下一场,不禁为之心折。
“这杨不凡果然不凡,武功如此了得!”
“华山派百年威名,果然不虚!”
“点苍派陈玄礼,请杨大侠赐教!”上午擂台获胜的中年剑客跃上高台,施礼道。
杨不凡点头道,“陈大侠请!”
“原来是点苍派!”
“点苍派很出名吗?”
“点苍派位于云南大理,与中原武林少有往来,不过听说剑法也是精妙绝伦,有独到之处!”
“蛮夷之地,怎及的上华山神剑!正好杨大侠的剑法还没看清,这回再饱眼福!”
“我觉得杨大侠剑法直来直去就那么几招,简单的很!”
“那剑法中暗含精妙,你火候不够,看了也是白瞎,哈哈~~”
说话间两人已交上了手。陈玄礼的剑法如轻云飘忽,路数看起来和衡山剑法相似,只是招式决然不同,清逸飘忽更胜一筹,“虚”的境界已到极致。万不可以为“虚”便可疏忽大意,其中蕴含杀机更加难测,虚实变幻只在一线之间。
他已经看了一场比试,知道重剑威势难当,于是扬长避短,不与对方重剑相交,身形带动剑招变幻,如烟似雾,笼罩杨不凡,伺机而动。
衡山掌门莫大先生此刻就在台上,这点苍剑法如此神妙,意境招式丝毫不弱于衡山剑法。他看了几招,与所学互相映证,大有裨益,心下暗道:“以前真是坐井观天了,小觑天下英雄!”
下面梁发也是目不转睛,点苍派剑法与中原路数一脉相承,却自出机杼,在虚实相生这方面走出一条新路子,对自己融汇百家武学助益甚多。。。
台上台下有人如痴如醉,场中间的杨不凡却如中流砥柱,不动如山。他眼中没有丝毫招架的顾虑,重剑招式愈发圆融自如,在周身三尺设下铜墙铁壁,时而以剑作盾,时而如博浪一椎。
梁发暗道:“两人看似势均力敌,只是杨师伯出招时,陈玄礼只得避让,久守必失。所以时间对己方有利。只是师伯又不能在此战上耗费太多精力。。。说不定得这场结束后,自己上台打下面场次了。。。”
两人正自胶着,突然陈玄礼左手一抬,一道黑光电射而出。这时两人短兵相接,几乎面对面,杨不凡发一惊之下重剑护住心口,‘叮叮’细微之声入耳时,只觉腋下一麻,已然中了暗器。同时感觉经脉运行滞塞,心里一沉“暗器有毒!”,
当下右手执柄,左手成掌推动剑尖,劲力发动,重剑横推。
这两下变化几乎在同一瞬间,陈玄礼刚发出暗器,对方重剑如山岳倾倒,不及躲藏,只能硬着头皮挥剑格挡。
这是两人交手以来兵刃首次接触。只听得乒乓一声,陈玄礼长剑寸寸折断,接着护在胸前的左掌碰着重剑,只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袭来,咔嚓一声手腕折断。还来不及后退,重剑以压到胸口。
陈玄礼只觉巨浪排胸,五脏皆碎,倒飞出一丈距离扑倒在地。
杨不凡这一运劲,加速毒性运转,瞬间抵达全身,只来得及保留一口精气护住心脉,一交坐到地上。
从杨不凡中暗器,杀陈玄礼,再跌倒,只在一个呼吸间,台上高手也是猝不及防,一齐跳了过来。
莫大先生眼疾手快,扶住杨不凡,检查下伤口,大惊失色道:“是魔教的黑血神针!”
岳灵珊“哇”的一声哭出来,“莫师伯,求你救救杨师伯。。。”黑血神针毒性猛烈,如果不及时服用解药,几乎必死无疑,因此在江湖上臭名昭著。
杨不凡双眼紧闭,气若游丝。
有人大叫道:“我想起来了,十年前点苍派有个陈姓弟子,为了一个女子杀了点苍掌门,反出门派,后来听说做了魔教某个香主。。。”
又有人恨道“你怎么不早些想起来,如今杨大侠身遭暗算,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台下也抢上来两人。其中一个自是梁发,他伸手左右一拨,挡在前面的圆法和莫大不由自主一个踉跄,皆是大惊,“又来一个高手!”正要掣出兵器,只听到岳灵珊哭道:“三师兄,你也来啦,快救救师伯!”
两人对视一眼,均放心道:“是华山派的梁发!”当下护在周围,以防魔教还有人偷袭。
梁发抓起杨不凡右手腕,一把脉,只觉毒性相当剧烈,短短时间已经扩散全身。杨不凡满脸黑气笼罩,再不医治只怕性命难保。
一只洁白手腕递了瓷瓶过来,脆生生女音道:“这是解药,不知是否来得及!”
梁发抬头,原来是任盈盈,经过简单易容打扮,看起来像是个弯腰驼背的老人,不开口只怕无人识得。梁发脱口道:“盈盈你也来啦!”,却没接瓷瓶,道:“由于师伯他最后一招运劲太猛,毒性几达心脉,解药怕是来不及!”
当下取出随身银针,在杨不凡期门、章门、天池等要穴上刺了进去,旨在阻塞经脉,延缓毒性扩散。闪电般拔出两根毒针,伤口处只留黑点。盘膝坐在杨不凡身后,右掌抵住背心,缓缓送入紫霞真气,引导伤者自身内息,将毒素驱至腋下,丝丝黑血从伤口处溢出。
盏茶时间后,黑血变为鲜红,梁发却不敢松懈。此时看似毒素已经祛除,实则体内还有残留。如果不根除,潜藏毒性暗暗发展,可能会更加根深蒂固,到那时药石无救。
还好任盈盈有解药,否则还真要费一番手脚。
接过解药后打开瓷瓶,只觉腥臭扑鼻,里面是一粒粒暗黑药丸。
“这解药也是毒药,刚好以毒攻毒!”盈盈看他有些疑惑,解释道:“此时毒已被你祛除大半,只需口服半粒即可痊愈!”
梁发依言掰开一粒解药,将其中一半塞入杨不凡口中。
这药入口即化,只是气味之重,居然引得杨不凡苏醒过来,一番干呕,却什么都吐出来。
“咦,梁师侄也来啦!”他虽然仍然有些萎靡,但气色已经大好,道:“你小子来,我就放心了!”
梁发将他扶到座位上,道:“师伯宽心,下面就交给我了!”他深吸一口气,提着松纹宝剑,走向台中央。
忽然想起给他解药的任盈盈,回头看时已然不见。想来是又隐藏在群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