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陆大有带进来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正是嵩山派二代弟子狄修。梁发曾经和他打过两次照面,郑州大路上,他杀了高克新、邓八公和魔教的两位长老,狄修落荒而逃。
只是如今的他与几个月前仿佛发生了巨大变化。嵩山派的阔剑换成窄细长剑,锦绣衣服,腰缠大红绸带,头戴*花,给岳不群夫妇磕头后,走近梁发,隐隐闻到脂粉香气。
梁发接过书信笑道:“狄师兄今天可真是俊俏!”
狄修一抬头,看到他那平平无奇的面容,登时想到那日恐怖的一幕,打了一个寒颤,垂下眼睑道:“梁师兄风采依旧,也是俊得很”。
梁发引他到客位坐下,将书信转交岳不群。
岳不群拆看开了良久,道:“左师兄可还有什么交待?”
狄修道:“该说的师父在书信中都说了。他只是嘱咐说,岳师叔乃江湖前辈,德高望重,万不可失了礼数!”
岳不群瞧着也问不出什么来,与他闲谈一会,狄修便起身告辞。岳不群着梁发送他一程。
“怎么样,摸到什么底细?”梁发刚回来,宁中则便问道。
“瞧他模样显然是练了辟邪剑法,只是从步法呼吸来看,也是粗浅的很,不足为虑!”梁发从她手中接过左冷禅的书信,细看了一遍,道:“只是发起五岳会盟的集会,没说其他啊?”
“他已经说得很明显了,‘魔教贼子日益猖獗,任我行重出江湖,五岳剑派一盘散沙’,‘会盟决议’云云,还不是执意推动五岳合一?”
“那师父是如何想的?五岳合一是否可行?”
岳不群其实是有些意动的。嵩山派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底牌已经被看的分明。华山实力今非昔比,又有绝顶高手,有很大机会压过嵩山,到时候华山整合五派资源,声望益隆,与少林、武当并称于世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也知道,这仅仅是想象,需要在场众人的帮衬,于是沉吟不语,目视其余长老,请他们先表态。
成不忧心直口快,道:“咱们现在有《五岳秘典》,几个老弟子也练了几个月,剑法精进许多;论高手数量,也不弱于他嵩山派,索性允了并派,岳师弟做了那五岳派的掌门,岂不风光!”
封不平道:“不可,成师弟只看到嵩山派,如果咱们也同意并派,那恒山派只怕立刻反目。再者,左冷禅如今深不可测,我们之中也就梁师侄能和他一较高下,且胜负难料。只怕到时候为他人做嫁!”
杨不凡点头,道:“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反对并派,恒山和衡山唯华山马首是瞻。如果改弦更张,那和左冷禅有什么区别,他们也不会支持咱们!”
宁中则道:“五岳剑派自从结盟以来也有一百多年,各派都习惯了,何必多此一举?难道并派了,还能把五座山归拢道一块吗?”
梁发道:“师娘说的极是,并派一举实在是徒有其名。不见一文钱实惠,反而使新成立的五岳派成为众矢之的。当今江湖,门派帮会如过江之鲫,有上百年名声的寥寥无几,再往前追溯,也就少林、武当、昆仑、丐帮、华山几派而已。除了少林、武当,也只是在一地一隅有些名气,实力底蕴已远远落后。
而那两个顶尖门派也是有特定的成因:少林历史悠久,从十三棍僧救唐王开始明显于世。千百年来,从少林走出去的弟子门人遍布天下,哪怕改朝换代,少林的威名也会延续下去。武当崛起是因为张三丰张真人学究天人,震古烁今,加上朝廷扶持,才有与少林分庭抗礼的实力,但终究不如少林深厚。我们哪怕组成五岳派,怕也是远不及少林、武当的。
况且,那两位出家人,会坐看华山骤起,与两派鼎足而三?到时候明枪暗箭,华山怕是永无宁日了!”
众人点头,少林、武当是武林撑天巨柱,几百年维护江湖正义的观念,在江湖人心中已根深蒂固,也造成了两派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难以生出挑战的心念。
看到大家有些气馁,梁发又道:“那咱们是不是就安安心心做这陕西一代的土霸王了呢?也未必!武当前例不可复制,少林先路倒可参详。咱们广开山门,将华山武学发扬光大,如果哪一日华山剑法北到大漠南抵大海,人人都会习练,华山派也便成了如少林、武当一般的武林巨擘了!”
大家都被梁发的大饼给雷到了,成不忧道:“这可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积累,咱们能做到吗?”
“没错,就如同愚公移山,一代代华山派门人矢志不渝,总会做到的!”
“发儿说得对!咱们定一个目标,劲往一处使,就不会内部生出许多蝇营狗苟!”
岳不群抚须道:“只是如今会盟在即,咱们须得先定下章程”,顿了顿又道:“左冷禅要并派,咱们必须旗帜鲜明的反对,如此恒山、衡山、少林、武当才会支持咱们。一旦胜了左冷禅,五岳还是照旧为好,各守门户,才不会引起各方警惕!”
形势如此,岳不群熄了争雄江湖的心思,选择步步为营,极为稳妥的路子。
宁中则忧心道“只是魔教与五岳剑派仇深似海,正如左冷禅所说,咱们一团散沙,一家一派,怕是无法抵御!” 抛开左冷禅行事如何,他执掌五岳盟主这几十年来,嵩山派始终处在抗衡魔教的第一线,大伙无法否认。万一他倒下了,华山派能扛起抵御魔教的大旗吗?
“任我行重出江湖,已传的沸沸扬扬,怕不是空穴来风!他枭雄一般的人物,只怕要和现任教主东方不败做过一场不可。到时候二虎相争,胜出的那位也会元气大伤,咱们再合力攻打,定能一举成功!”
“梁师侄一番谋划果然妙极!”成不忧击节而叹。
岳不群看看大家都没有异议,便道:“那便如此定下吧!此行万分凶险,便由我、发儿、成师兄、杨师兄四人赴会。山门便交给封师兄和师妹看守,定要约束弟子,小心谨慎,防止嵩山派调虎离山,趁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