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恨秋怕在火车上不舒服,上车前便未用早饭,这会儿被晃得真有些饿了。
她急于摆脱地主老财的身份,便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等着傅安洲的投喂。
跟他一块往餐车的方向走,由于她慢了两步,出了这间车厢,傅安洲已经穿过了三等车厢,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便看见她的身影,于是他又折回来了。
他身材高大挺拔,在人群中央颇有鹤立鸡群之感,以至于乔恨秋走在他身旁时,忽略了三等车厢的嘈杂和脏乱。
到了餐车,有侍者报了几样车上备着的点心,傅安洲请她先点,她也就没客气。
这些食物在她眼里都是粗茶淡饭,不过填饱肚子却是足够了。
傅安洲付了茶点又给了小费,让她有些茫然:“不用了。”
“下次遇见不知是什么时候,难得跟乔小姐一处用餐,给个机会。”
乔恨秋不觉得【难得】,明明逛个街的档口都会相遇。
也许是她并没有那么珍惜,方才显得不以为然。
“乔小姐这次过去,是会朋友?”他叉了一块牛排,小心翼翼偏头问她。
不想显得太冒失,也不敢过多询问她的隐私。
“是。”乔恨秋客气了一句:“傅老板呢?”
本来是没话找话,下一句却暴露了他心底的想法:“是男士?”
乔恨秋谜之一笑,不想回答这样越界的问题。
傅安洲有些狼狈,立即道歉:“是我冒失了。”
看他这样能屈能伸,乔恨秋反倒不想与他为难,挖了一小口果冻,含在舌尖吞掉,咋咋舌道:“是女同学。”
吃人嘴短,虽然她不缺这一口吃的,但毕竟是傅老板请的,总不好一直故作清高。
吃完,用餐巾纸掖了掖嘴,玩笑道:“我突然有点担心傅先生未来的太太了,是不是出个门也要同您汇报三声。”
傅安洲未曾想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放下刀叉,一本正经道:
“我是旧时代里的人,家风也有些因循守旧的做派。如果太太去哪里我不知道,我想我是会着急的。”
乔恨秋只是跟他闲聊,到这会儿却有了审讯犯人的错觉。
忙把话拉回来:“不过那日我醉酒,隐约好像听到傅先生说起傅家祖训,不收徒,不纳妾,不做官,却有此事?”
傅安洲点点头:“确有此事,祖父给太后唱戏,收了个女徒弟,使得祖母怀着身孕投井自尽,后来便立下了家规,不收徒。”
“至于不做官,这世道太乱,不知在哪一方膝下隐蔽,将来树倒猢狲散时能不能全身而退,而且在未找到能够为之奋斗一生事业前,莫不如安稳度日。”
乔恨秋心底微恙:“那不纳妾……?”
“傅家作为三代单传梨园世家,将来也一定是要嫡长子将京戏继承下去,如果由妾氏生几个孩子,到时候论资排辈的时候颇麻烦。”傅安洲其实是兀自揣测祖辈的心思。
“祖父和父亲的想法我不懂,只我自己而言,有妻子一人已足够,我不需要自由,也不需要妾。”
乔恨秋的心底有异样的感觉,如果霍九也这样想就好了。只可惜,她的意中人注定不会是她能够左右的人。
他不知道她在怅然若失什么,弯了弯唇角:“而且像我这样的臭鱼烂虾,也不配纳妾耽误别人的青春。”
乔恨秋觑了他一眼:“傅先生太谦虚了,若你想娶妻,底下无数戏迷争着想嫁。”
傅安洲不知怎么大脑短路,蹦出来一句:“那你是我的戏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