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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迹 §第四节 约会被抓

四、约会被抓

方狗子分管的那片苞谷地老有猴子来捣乱,他抽空到张广天分管的那片地头看过,却既不见猴子掰苞谷,也不见张广天的人影,觉得好生奇怪,就对这哥们的行踪产生了怀疑和不满。

有一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决定要去看个究竟。开始,他还以为张广天只不过是一个人钻进山林里玩耍,就悄悄跟在他后面,想先吓吓他,然后和他一块儿玩耍。可是跟着跟着,他惊讶地发现韩晶晶也出现了,张广天居然是和她在一起。

这韩晶晶方狗子认识,是伐木队里最漂亮的姑娘,不,应该说是他在人世间,包括在电影戏剧和书画上,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姑娘。他想象中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方狗子还听妈妈说过,他父亲想托人做媒,将来要把她娶来给自己做媳妇呢?他信以为真,经常在梦里甜得咂嘴,只是没敢和她接触过。现在她和张广天一起玩,他们又都是知识青年,那将来还有自己的份吗?他越想越急,就躲在树林子里看他们究竟干些什么。

他看见张广天带着韩晶晶在林子里采花摘草,还编了花环给晶晶戴着,觉得这是学生娃们玩的把戏,没什么关系。他看见一群猴子趴在树上对他们唧唧叫,张广天一吆喝,猴儿们就乖乖地跑开了,觉得好生奇怪,这些“猴三儿”怎么都听他的话呢?难怪不敢到他那片苞谷地里捣乱。不过这和晶晶没干系,也不用担心。他看见张广天和韩晶晶玩着玩着,就互相拥抱亲嘴,心想只有大人对小孩才亲嘴,大人了怎么还亲嘴呢?嘴嘛,有什么舔头?他看见张广天牵着晶晶的手走进一个很偏僻的山洞里,坐在里面吃野板栗,他也很放心,不过是学小孩子玩过家家,让他们玩儿吧。

可是后来,他看到张广天居然把晶晶抱住,而且把她压在下面,用手解她的裤子,这才着急了。

方狗子虽然没有干过这事,但凭直觉他就明白:“这是‘日b’”,只有两口子半夜里才能干的事情!

他顿时又气又急,直想冲上去拉开他们,但是它不敢,他怕自己打不过张广天。他还听老年人说过,撞见别人“日b”是最晦气的,就急忙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可是蒙了一会又忍不住想看个究竟。

一看张广天还把晶晶压着,晶晶好像还在下面挣扎,他不知为什么特别心疼起来,简直心如刀绞。一股恨意和怒火咽下去又冒起来,咽下去又冒起来,这可怎么办呢?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回去告诉爹。爹是贫协组长,专门负责教育知青的,要他来教育他们!

方狗子打定主意,立刻钻出树林,气吼吼地撒腿往生产队里跑去。

且说张广天和晶晶坐在山洞里吃板栗,他看晶晶戴着花环、婆娑的黑发,鲜艳的面孔,模样实在太可人了,忍不住亲了她一口。他抱住晶晶,用一双充满血性甚至野性渴望的眼睛看着她。

晶晶说:“别,万一被人看见了就麻烦了。”张广天坚持把她压倒在地,伸手去解她的裤带。晶晶用手挡住,劝道“太频繁了会怀孩子的,等我们结了婚,我随你怎么来,我求求你好吗?”

张广天心软了,或许是因为理智,或许是因为真爱,或许是他经不住晶晶的哀求。晶晶就把一颗剥好的板栗塞在他嘴里,借势推开了他。

这时那方狗子已经爬到山顶上,他看见一群人在山洼里砌田坎,估计他爹也在那里,就像野鸡一样张翅飞奔下去。

张广天和晶晶两人又坐下来一边吃板栗一边谈天。

当时已是午后,满山的树木被阳光照得娇艳欲滴,悬崖上的几棵松柏显得更加翠绿。偏西的日头从密林间射过一道道金光,一直照到山洞口,斑斑点点地撒在他们身上。几只不知名的翠鸟飞落在附近的树上,又蹦蹦跳跳,不时发出悦耳的鸣叫。

晶晶望着山光,听着鸟语,若有所思地说,我还是觉得少年时代最幸福,特别是发蒙读小学的那几年。1954到1956年,那三年真是流金岁月。我们老家在兴山县农村,祖辈都是农民,土地改革时划为中农成分,家里分了三亩多地,还置了一台织布机。父亲先是在村里当民兵,后来当“工作同志”,成了国家干部,母亲和祖母在家里种地织布。村里家家户户也都分了田地,还组织了互住组,田野里耕作忙碌、房舍间炊烟缭绕,人人脸上都是笑逐颜开。这可是几千年以来,中国农民真正实现了“耕者有其田”的梦想啊!我1954年发蒙读书,每天早晨蹦蹦跳跳去上学,学校里红旗飘飘,打鼓吹号,少先队员戴着鲜艳的红领巾站队敬礼,我们一齐唱队歌”,说着,晶晶就轻轻地哼唱,张广天也合唱起来:

“我们新中国的儿童,

我们新少年的先锋。

团结起来继承着我们的父兄,

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

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

学习伟大的领袖***。

毛泽东新中国的太阳,

开辟了新中国的方向……”

这歌词是郭沫若写的,后来修改了,只有50年代初的小学生才这样唱过。当时张广天韩晶晶就这样深情地唱着,共同沉浸在金色童年的美好回忆里。

却说那方狗子飞跑下山,一眼就看见他爹,扑上前喘喘地喊:“爹,爹,出拐了!”

方德怀扭头问:“什么事?”

方狗子急得口吃,说:“他们在日、日、日b!”

这“日b”虽然是当时全中国的老百姓对发生男女关系最基本的口头用语,但实在难听,不像如今的“做爱”这样朗朗上口,可以作报告上文件登大雅之堂,显得非常文明和谐。现在网络上动不动就“b”啊“逼”的,其实是一种返祖现象。当时这“丑话”一般只适宜在私下说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中高声喧哗。方狗子一来文化浅,二来是情急,当时就直接这样大喊大叫,周围的人听了就一阵哄笑。

他爹满脸涨得通红,啪的就是一耳光打过去。

方狗子急忙捂住脸,一边哭着嚷嚷一边跑开。方德怀跟过去揪住方狗子的耳朵,把他拖到没人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方狗子才把他看见情形说了一遍。

方德怀听罢大为恼怒,马着脸想了想,觉着自家快到手的儿媳妇让别人整了,这虽说是私家丑事,不宜张扬,却又和目前刚开头的知识青年的“再教育”相关的。大队张书记讲事事连着纲和线,这事肯定属于阶级斗争,自己身为贫协组长,应该一抓到底。再说,这女娃子凭着读过书有文化,根本就没有把自家儿子放在眼里,抓住这件事整治她一下,兴许还能让她服服贴贴嫁过来。想到这里,他就把民兵排长何吉庆叫过来,两人蹲在地头商量了一阵。那民兵排长一直保持着军人作风,当机立断,立马站起身来用憋着的普通话和命令的口气大声喊:

“基干民兵紧急集合!”

几个壮实的青年农民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跑步来到排长面前,立正站好。何排长就命令道:

“你们赶快回去把枪背来,十分钟内到村口集合,跟我去执行紧急任务!”

“是!”那几个民兵齐声一吼,转身就往村里跑去。

那排长拉着方狗子要他带路,不一会就领着几个持枪的民兵雄赳赳地朝山上扑去。

山洞里,张广天还在和晶晶说着甜蜜的话儿。他长叹一声,想告诉晶晶,自己的童年才真是在天堂里度过的,但话没出口就打住了,那幸福童年的记忆往往让他的思想更加矛盾和痛苦,他已经不想多提了。停了一会,他才一边想一边说:那时候,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都结束了,恶霸地主和买办资本家打倒了,占全国人口85%以上的工人农民在政治和经济上都翻了身,不再受压迫和剥削,成了真正的国家主人。1954年到1956年,那三年搞的是新民主主义,可说是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最辉煌的理想年代,如果就那样延续下来多好啊……

晶晶听了笑道,你的政治课学得真好,确实够上中国人民大学的。

张广天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抱住晶晶要用胡茬磨她的脸。他已经开始长出胡茬了,而且是络腮,又还没有刮胡茬的习惯,所以很刺激。晶晶一扭头,他又趁机亲她的嘴,含她的舌头。晶晶的嘴很敏感,不一会儿就呻吟起来。这次张广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三下两下就解开了晶晶的裤带,退下了她的内裤。一见她裸露的下体,张广天血脉喷张,欲火就猛地燃烧起来,呼吸更加急促,动作有些粗鲁。

这时,山洞外板栗树上突然有猴子怪叫,张广天以为是那“猴三儿”捣蛋,也不想那猴子是因为看见来人了才给他报警的。他只管匆忙解开自己的皮带,气喘喘地正要脱裤子,就听见有人大吼一声:

“流氓!抓起来!”

张广天大惊,起身一看,只见民兵排长何吉庆怒目金刚似的站在洞口,几个民兵都端着枪对准他们。两人顿时脸都吓白了,晶晶急忙穿裤子,张广天用身体挡着晶晶、一边记皮带一边咕噜:

“我们谈恋爱……”

那民兵排长先用北方话骂了一声“操!”然后才用本地土话厉声说:“谈恋爱?有脱了裤子谈恋爱的吗?你们大白天日b,这还得了!”

张广天还想辩解,民兵排长不耐烦地吼:“有话到大队部说去,快穿好衣服跟我们走。”

张广天见事已至此,便把心一横,抗议道:“要抓也只能抓我一个,人家是伐木队的,不归你们管。事情是我要干的,再大的错误由我一个人承担。”

何排长哼了一声,说:“先一起到大队部录了口供再说。”然后就命令民兵:

“把他们押走!”

几个民兵就一齐端着枪过来,拉扯着推他们。晶晶这时也不害羞不害怕了,反而气愤起来,她挡开民兵的手喝声:

“不许碰我,我跟你们去。”

一队民兵就押着张广天和晶晶沿着山路往大队部走去。

方狗子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一直躲着,生怕张广天和晶晶瞧见了自己。那群猴子也在树林里一路跟着他们,“猴三儿”攀树跳崖啾啾乱叫,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它想蹦出来抓那些民兵、把朋友救回来,却害怕民兵们端着的“大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