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作司掌司大人冯成的府第内,新进了一名年轻仆役,其人相貌极为普通,并且,在前来应征的众人之中,也是话语最少的一个。可这些,却不是一向以谨慎自居的冯府管事牛得三瞧上此人的真正原因。
不招惹府内女眷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府中近日正好缺了一名会煮茶的仆役。
对于自小就在诸子巷内寻找活计的谢观星而言,煮茶是他当年最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之一。可是为了进入匠作司掌司大人的府地,他也只能重新回到诸子巷向贩茶的王婆婆学习煮茶技艺。什么茶用什么水?温度如何?又该用何种容器?王婆婆自己动手给谢观星上了生动的一课。而各种因人而异的送承手法,各式应季随境的身体姿态,让谢观星的脑袋连痛了两个晚上。可即便如此,王婆婆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谢观星在学习上的天份。不过几天而已,谢观星煮茶的技艺就初见了些模样。
相对于让谢观星无比闹心的煮茶,改变容貌就容易了许多。
通过在李老蔫那里的学习,又结合了自己那段“峥嵘岁月”的不断实践。谢观星早就掌握了易容的手法,他知道涂抹哪几种草药,可以让自己的肤色发生一些显著的变化。而一种用涉川特有的淡水鱼瞟熬制的凝胶,则可以适当的将脸部的皮肤伸展或堆积起来。所以,当谢观星离开诸子巷再绕过两条街钻进入了一处茅厕,尾随而来的陈小虎莫名奇妙就失去了自己的目标。
潜行只是一种习惯,捕快做得久了,总是会生出一些莫名的直觉,可有些事情,仅仅靠直觉肯定不够,谢观星不知道,除了陈小虎,还有一个人也在全力寻找着自己,并且那份焦急,丝毫也不弱于旁人。
“老爷子,还有酒吗?”
新年初始,这生意难得的好,可诸子巷脂粉店的门面却许久没人招应,这说到原因,只是因为柳如烟家中近日来了个稀客,而此人的出现,明显打乱了柳如烟父女早已准备多日的营生。
先不管这稀客是谁?至少他现在可以喝着果子酒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发呆,可谢观星此刻却真就遇到了一些麻烦。这麻烦来自于匠作司掌司大人冯成的侍妾杜娇娇。
当整个掌司大人的府第还沉浸在所谓的悲痛当中时,明显欲求不满又极闲无事的杜娇娇不知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居然就能一眼看中了那个其貌不扬的新进仆役 “李四。于是被叫到杜娇娇所在的院中煮茶,就成了谢观星入府以来做的最多的事情。
“李四,我有些不舒服,你帮我揉揉腿!”
“李四,你怎么话这么少?就不能陪姐姐聊上两句?”
斜靠在太平椅上的杜娇娇,面色有些潮红,一双媚眼在谢观星的身上瞄来扫去。可谢观星的心思明显并不在她的身上,而这让她愈发来了兴趣。
谢观星很急,他急着想去见一个人,一个和死去的煮茶赵四有些交情的老仆役。
“你看,老爷的公子不在了,原先那个煮茶的赵四也死了,这府中有些情趣的,就剩下姐姐我了,你若是识得人生苦短,就莫要如此生冷勿近,姐姐也是苦命人家出身,知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处!”
谢观星听得此言,略微来了些兴趣,开口问道:“主家,听府上人言,老爷的公子和原先煮茶的赵四都去得有些蹊跷,因何不见官家的推官前来问询?”
那杜娇娇见终于有了谢观星感兴趣的话题,立刻就来了精神。
“怎得没有来过?只是进来和老爷攀谈了两句就走了,天知道说了些什么?你一个煮茶的,管这些做甚?府中有府中的规矩,莫要什么事情都打听,姐姐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准没有错。那赵四若是早听了姐姐我的言语,哪会生出这般事情!”
谢观星没有再吭气,他知道,若是一个人想说,你不问,他或许会说的更多。
那杜娇娇见谢观星不言,以为是被自己方才所言唬到,露出些许得意,继续说道:“你只要把姐姐我侍候好,手底下在干净一些,自然过的安生!来,给姐姐我按按腿,这些日子跑来跑去的,真有些累了!”
看看左右无人,谢观星的手按上了杜皎皎的小腿。
这一看似极度无礼的动作却正中杜姣姣下怀,其人呻吟一声,身体微微开始扭动。谢观星的眼角微一抽动,手指开始轻轻按压杜姣姣小腿上的几处穴道。不过若有识得些门道的人在此,那他一定会感到惊奇。因为谢观星按压的这些穴道,足以让一个精壮汉子变得瘫软如泥。
杜姣姣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从没见过一双如此具有魔力的手。在那双手的按压下,杜姣姣觉得自己的整个身躯都在溶化。而那难以形容的舒适感觉,让她身体的某处,渐渐变得有些湿润,亦无法抑制的,开始生出阵阵痉挛。
“嗯”的一声杜姣姣的身体靠到了谢观星的身上,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也探向了谢观星的袍底。
“小夫人自重,若是让老爷知道,李四吃罪不起!”谢观星开始怀疑,那大公子和煮茶赵四的死,会不会和这妇人有关。
杜姣姣温润的舌尖舔向了谢观星的耳垂,随之小声言语道:“莫提那老东西,自打那老女人死后,他就跟丢了魂的僵尸一般,硬都硬不起来,我若指着他,倒不如去死!我看老东西整日里唉声叹气,想是不打算活了。你帮帮姐姐,若是让姐姐怀上个孩子,来日得了好处,分你一半!”
……。
半个时辰后,谢观星端着茶具从杜姣姣房中走出。此时的谢观星,衣衫倒还整齐,只是那双腿,怎么都看着有些发软。
天地良心,谢观星没做对不起自己婆姨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个健全的男子,而一个健全的男子,遇到了一个被情欲烧至昏聩的女人,后果可想而知,即便是他按压的穴道可以让杜姣姣不知不觉中睡过去,可是他自己,不是也需好好“冷静”一下。
回到茶房放下手中的茶具,谢观星锁上了茶房的门户。这掌司大人府上好这一口的不乏其人,因而对这茶叶看管很严。顶级的茶叶都放在了冯成的书房。而日常饮用的上好茶叶则存放在茶房之内,可即便如此,定期依旧会有人过来秤量,若是对不上账目,管茶的仆役,例如谢观星,少不了要被扣去月俸。
谢观星对喝什么茶素无兴趣,他急于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因为有一个人他要去见见。
老仆役王敬一,那个事主口中,与其丈夫赵四略有些交情的下人。
府内西侧院落,有一片相对独立的矮房,那是专供府中杂役居住的地方。
一连数日,谢观星都没能和王敬一说上两句话,因为这个老仆役睡的很早,而他谢观星很“忙”。
今日,处理完府中丧事的掌司大人冯成,已返回匠作司公干。那老仆役原就是在前院清理杂物,丧事即了,想必此刻已收拾停当,回到了自己住处。谢观星不得不赶紧回去,免得那王敬一再次睡着了。
果然,方一进屋,谢观星就见到了正在摊开被褥的老仆役王敬一。
“王叔安好,怎地这早便要睡了?”
那看着比李老蔫年轻不了几岁的王敬一倒是十分客气,笑着对谢观星说道:“是李四啊!你王叔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若得机会,总需多睡上些时日。”
“王叔老当益壮,又得总管大人器重,岂是我们这些新来的可比,来日若得机会,还望王叔多多照应。”
王敬一被谢观星这番话说得眉开眼笑,放下手中的被褥,走到桌案前取过茶壶给自己和谢观星各倒了一碗茶。
“进来这几日,你也难得悠闲,来先喝上口茶。虽说这茶比不得你日日煮的那些,总归喝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