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李清河和三人打了招呼便早早出门,本想在客栈沽上一壶招牌汾酒,奈何昨天才将装着积蓄的钱袋给了老黄,囊中一时有些羞涩。只好绕路去集市用身上碎银打了半斤黄酒,才满意地走向石阳县衙。
向门房说明来意后,前去禀报的下人并没有让李清河在门外等太久,不一会儿便将李清河引入后厅。
“陈县令还在处理公务,马上就出来,还请李公子在此稍等片刻。”
李清河打量了一下这后厅,所有布置和父亲主事时相差不大,一方面是新任县令初来乍到,另一方面,朝廷律制也一向不准到任官员自己擅自改变厅堂布局。
李清河坐在椅上,轻轻抿上一口,这老黄酒比不上京城中的佳酿温润可口,却多了些刺痛心扉的热辣,让人忍不住一杯接一杯饮下,才能暂时止住胸前那股辣意。
这时,帘后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哈哈,这味道,看来李公子与我陈某也是同道中人啊。”
来人正是石阳县新任县令陈埭,也就是今天李清河要拜访的正主。
在主人的厅堂上便将酒开封独饮其实颇为不妥,但李清河有着自己的用意,此时他站起身来,微微一躬,
“见过陈大人。”
陈埭连忙将李清河扶起,“不必这么客气,真要在官场上论起来,你这个新科榜眼,翰林学士,身份地位远在我之上,我倒是应当主动去拜访你才对。”
“陈大人言重了,我这个翰林学士不过是个没品秩的闲职,对地方官员该有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
一番寒暄后,李清河重新入座,陈埭开口道:
“在下祖籍楚江,家乡人向来喜欢酿黄酒,每家每户有儿女新生都会埋下几坛黄酒,待儿女嫁娶,或是儿子高中,便挖出来宴客。自从为官以来,倒是少有机会与同僚对饮,更别说拿上一坛黄酒了,李公子这回来,怕不是专门对我下过功夫?”
李清河实诚解释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是离京之后有许多值得饮酒的事却没能喝上半杯,今天难得故地重游,没有了身后许多的麻烦,便开始嘴馋这黄白之物了。本想打上一壶汾酒,奈何囊中羞涩,只好拧着这壶黄酒来见大人了。”
陈埭笑道:“虽是误打误撞,也不能不算缘分,你我虽初次相见,但接着这壶黄酒小酌两杯还是可以的。”
推杯换盏之下,两人谈遍了京城的风花雪月,石阳县周边的风土人情,只是都默契地避开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酒已见底,李清河摇摇晃晃站起身便要告辞,陈埭本想让李清河就在这府邸中住下,李清河却不肯,说这已不是自己家,只好嘱咐老仆将李清河送至他下榻的客栈。
当李清河被老仆搀扶着走出县衙后,陈埭叫来一个下人吩咐道:
“明日为我备上两壶黄酒,再备上一辆马车,我下午要出城一趟。”
再说李清河回到客栈一关上门,原本迷离的醉眼立刻清明,李显涛并没在房间,该是又出去寻那个名为易小素的女孩了,回来还是该督促下他,修炼还是不能落下的。
李清河叫来陆离,让他找小二拿了笔墨,又买了些上好的宣纸来,在桌上一一铺开,活动活动筋骨,打了个哈欠道:
“该赚点酒钱了。”
第二天,一整个白天,李清河都将自己锁在屋内,补全书录之余也抽空将一些自己作过的诗赋,前人埋没的佳句挑上一些誊写在纸上,至于修炼,李清河尝试过,归云宗的功法并不适合自己,只好等体内灵力自己缓慢运转,相比李显涛日益显著的进展,李清河每日增加的灵力可以说是微不可察了。
就这样到了傍晚,李清河的房门终于被敲响,李清河放下笔,将诗作推到一边,这才将门打开。
来者正是陈埭。
陈埭拧着两壶黄酒在李清河面前晃了晃,说:
“李公子,不意外吧。”
李清河神色坦然,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边进屋边说道:
“除了来得有点晚之外,都不意外。”
陈埭将酒放于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要绕开那些耳目着实有些麻烦,我一个文吏,还真不太习惯。”
李清河微笑道:“来了就好。”
陈埭将一壶黄酒开封,递到李清河身前,“关于你父亲的死,我没能查出个结果,燕子坊是绝对没出手,可在石阳县抓住的鱼龙帮的人也没一个是凶手。”
李清河自然知道背后的真相,也知道陈埭查不出的原因。
“真凶,不用查,你也查不到。”
“你来这,只用告诉我你背后到底是谁,我要怎么做。”
陈埭将另一壶黄酒也开封,放到自己身前,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
“国师大人说了,你看过这个锦囊,自会明白背后的一切。”
李清河接过锦囊,陈埭是国师司马达的人,李清河之前虽然不能笃定,但也是自己的猜测之一。
陈埭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将黄酒向自己身上撒了几下,又咽下一大口,确信自己身上的酒味后便要起身告辞:
“国师的指令就这些,这个锦囊你看不看,看了之后怎么做,我都不方便在场,只不过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你都得尽早离开石阳县。”
“且慢。”
陈埭转过身,不知李清河还有什么要求。
李清河微微一笑,开口道:“为了你这两顿酒,我可真没钱了,国师这锦囊里应该没料到这一步,陈大人你看你这是不是事急从宜,给我凑点盘缠。”
陈埭从怀中掏出一个样式朴素的钱袋,心疼道:“我虽然投靠国师,可做官却是真的清廉,身上也就这点……”
“够了,”李清河起身拿过钱袋,不等陈埭反悔便开口道,“我也不白拿你的钱,看见没,那边那些字画,虽然只刻了我的私印,但你拿出去转道手也能值不少。”
陈埭瞥了眼杂乱堆在一旁的书卷,心下有些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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