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虽说方才出手的燕子坊杀手的确隶属李淳风管辖,李清河却还是不敢相信李淳风竟会直接对国师下手。
司马达长叹了一声说道:“罢了,小友既然已是修行中人,又助我脱离险境,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李清河点点头,这其中定然还有一段曲折的秘辛。
“李淳风与我,本是同门师兄弟,当初我们一同拜入神机门,我因比他年长,就成了他的师兄。”
“神机门?”
“小友自然不知道,在很久以前,鱼目洞天中也是有着不少修行之人,他们上山修行,下山济世,在人间留下的许多传说,其实都是确有其事。”
李清河反应过来,这神机门应该也是当初各种修行门派之一,只是当鱼目洞天与大世界隔离后,这些门派的修炼如同无根之水,如今应该已经寥寥无几。
果然,司马达接着便说道:“只是不知怎地,近百年来,几乎所有门派弟子的修炼都停滞不前,甚至灵力外溢,修为倒退。直到最后一批修炼大成者仙去之后,整个修行界瞬间便垮掉了。”
“此时又适逢乱世之始,于是山上的修士们纷纷下山寻找自己的机缘,我和李淳风下山时,不过两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无论是是在山上还是山下都只是无名之辈。”
“好在神机门观星测命,本就不以灵力争斗见长,这荒芜的灵气环境,却对神机门的秘法没有太大影响,石汉国在我和李淳风的帮助下,早早便开始了谋划,先是趁其不备,将商家与道门押注的凉蜀国歼灭,再是联合背后站着阴阳杂家的姜齐灭了兵势最盛的燕武,转头吞并姜齐后,再抗衡最为坚韧的儒家与商家本源的楚湘国,三战便定了春秋。”
“扶龙之功让我和李淳风都成功分得石汉国的气运,也验证了我们两人的猜想——在灵力修行已不可为的今朝,谋取人族气运才是提升修为的关键。”
“只是我俩虽为同门,但意见却从来未曾统一,观星之术,我向来都是眼看长远,观千秋大势,而不拘于细枝末节。但李淳风却深信人力胜天,在最细微之处下功夫,当初在战场之上,也就是因为他事无巨细的算计,才让石汉国屡立奇功,战无不克。”
“若说为石汉国谋划天下时,我们的分歧还算是互补,到了如今,皇上虽然正值壮年,但阳寿无多,我俩都心知肚明,在大皇子已然薨逝的情况下,三个皇子谁能上位,直接决定了下一份人族气运的归属。我的选择你已经知晓了,正是四皇子刘琦,那你可曾知道,李淳风的选择?”
李清河沉吟了一下,说道:“自然是屡立军功,最得人心的二皇子了。”
司马达向李清河投过赞许的眼光,说道:“不错,可以说自从大皇子薨逝的那一天起,李淳风就将毕生精力都灌注到了二皇子刘循身上,他教导二皇子主动投身北方边境,在最苦难的环境中以实打实的军功拉拢边军的军心,同时也让皇上看到他为当一个明君做的准备。”
“有着李淳风的保护,二皇子在边境自然可以安然无忧的捞取战功,在朝野与百姓口中,也是不可多得的明主人选。”
说着,司马达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可他没想过,皇上还坐在龙椅之上,二皇子的这些动作,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威胁,为君者,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儿子,那一份提防也绝不会卸下,这一点,刘琦的不争反而做得很好。”
“皇上将李淳风以饮马江湖的名头唤回,未必没有敲打二皇子的意思,皇上大概是想;‘你选择这条路,可以,可别想着能有人一路为你遮风挡雨。’没有了李淳风的边境,二皇子注定会遭遇不少挫折。”
“也算是天意弄人吧,被唤回京师整理江湖的李淳风下的第一步棋便让你父亲身死,而你又恰好激起了刘琦争夺帝位的野心,这样一来,我等候多年的时机便终于到来,为刘琦夺嫡的谋划也就悄然展开。”
李清河问道:“你就这么肯定刘琦能登上帝位?”
司马达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打机锋道:“自古帝位,德高者得,不争之争,是为大争。”
司马达显然不愿透露内情,李清河也不再问询,转而说道:“那你的谋划,就是抓捕这些四国遗族,为刘琦邀功?那你和李淳风又有什么区别?”
司马达摇了摇头,说:“非也,我自然不会做出如此低劣的手段,这件龙象甲,是为了让心急的李淳风和二皇子露出狐狸尾巴。”
李清河不解道:“他们和这些遗族又有什么关系?”
“原本我也不清楚远在边境的二皇子和李淳风怎么能和流窜南方的四国遗族们搭上线,现在看来,恐怕是在饮马江湖刚起始之时便已经开始联络他们了,只是最初的布局应该不是这样的。”
李清河追问道:“我还是不清楚,为什么李淳风要对你痛下杀手。”
“李淳风心知之前的布置走错了棋,皇上心中已有芥蒂,再加上饮马江湖的计划又几度被人阻挠,”说到这里,司马达看了看李清河,那个数次阻挠李淳风关键计划的人正是李清河,“总之,李淳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然下降,连带着二皇子的嫡位也岌岌可危。”
“二皇子在边塞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一心就是为了争夺帝位,眼看计划就要流产,自然心有不甘,二皇子已在边军赚得了大批军心,若是再在内部整合起一股力量,那时在他们心中,不止是我,恐怕皇上也是他们的目标。”
“你的意思是,二皇子和李淳风想要发起政变?”
“只是有这个可能,按我的推算,身在边境的大皇子想要回京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他们手中没有掌握临近京师的兵力,就不可能用兵谏这个法子。”
司马达想了想,继续说道:“可是李淳风为什么敢这么早对我下手,我也没想明白,他这样打草惊蛇并没有半点益处啊。”
李清河脸色有些担忧,突然开口道:“你忘了一个人。”
“谁?”
“三皇子,刘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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