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蒋汉增气势汹汹的样子,蒋宇惊问道:“干什么去?去他家打回来啊,咱们爷俩吃亏,等我叫上蒋寒天,再喊几个帮手。”
“打个屁啊!”蒋汉增说:“去派出所报警啊,这事儿咱们站理!”
蒋宇犹豫道:“算了,我还得在厂里上班呢,他爹是厂长,咱们去报案告他儿子,怕是不好,要是不让我当会计了,刚涨上来的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钱就没有了。”
“他爹是老天爷也不行!”蒋汉增吼道:“老子还没有这么打过你呢,你让他给打成这样了,还不报案?打人不打脸,是钱重要,还是脸面重要?窝囊废啊你!”
蒋宇没柰何,只得跟着蒋汉增去了颍河镇上的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听了情况之后,立刻出人,让蒋汉增、蒋宇带路,去了蒋照锋家里。
蒋照锋正在被窝里睡,打了蒋宇一顿之后,神清气爽,睡得格外香甜,正做梦和陈佳丽约会呢,就被人给提溜了出来,劈头盖脸的就问他:“蒋照锋,晚上是不是打人了?”
蒋照锋迷迷糊糊的,一看是警察,吓醒了,再一看,蒋汉增、蒋宇都在,自己的父亲蒋福林正跟警察说好话,警察却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看,蒋照锋也不敢抵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打的是谁?”
“蒋宇。”
“你有本事啊,现在是严打期间,还敢顶风作案?!”警察同志凶狠的盯着蒋照锋,吓得蒋照锋一阵哆嗦,那警察同志一手拿笔,一手拿着本子,又问道:“都谁参与了?”
蒋照锋立时就把那些混子兄弟们全出卖了。
“跟我们走吧。”警察觉得也省事,叫蒋照锋去派出所走一趟。
蒋福林急忙拦住,说道:“同志,这,这孩子们之间闹闹别扭,小打小闹,搁不住去派出所吧?”
说完,还朝蒋汉增、蒋宇父子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叫他们也帮着说说话。
蒋汉增大声喊道:“小打小闹?来来,蒋福林,你把你儿子也打成这样试试!”
警察同志也说:“你瞧瞧你儿子下手狠的,我告诉你,这还是没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要是真出什么事儿了,你儿子这辈子都得搭进去!现在还护犊子,什么人呢,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蒋福林呆住了。
蒋照锋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不剩,全都被抓了进去。
事实清楚,坦白彻底,先拘留起来再说。
宝贝儿子进去了,这可把蒋福林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连夜去蒋汉增那里说好话,要他放蒋照锋一马,说提拔蒋宇做副厂长,工资一个月再涨三块钱……
蒋汉增却是最执拗的人,心疼儿子比自己的命都关紧,哪里肯松口?
蒋福林放下五张大团结,说道:“汉增啊,小锋动了手,是不对,这些钱,给小宇看看伤,再配个眼镜。也算是做哥哥的一点心意,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咋样?”
蒋汉增伸手把钱收了起来,说道:“应该你配!这五十块钱还不定够呢!你儿子搁派出所好好反省反省吧。”
蒋福林也恼怒了,叫道:“蒋汉增,你个茅缸里的石头,你等着!我儿子出不来,你儿子也得从厂里滚蛋!”
蒋宇听见父亲被骂,也跳了起来:“老东西,你那里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那混蛋儿子,不关个几十天,就别想出来了!你求老子留在厂里干,老子也还不干了呢!”
蒋汉增还从口袋里摸出来半盒梅花烟,摔到了蒋福林的身上,叫道:“拿走你的臭烟,谁稀罕抽!”
“中,中,有骨气,你,你们爷俩给我等着!”蒋福林气得浑身哆嗦着走了。
说滚蛋,就滚蛋。
第二天,蒋汉增带着蒋宇去了一趟禹县城,新配了副眼镜。
回来后的次日,蒋宇就从副业厂里收拾东西走人了。
全厂哗然。
不少厂里的工人都喜欢蒋宇,纷纷挽留,几个厂里的伙计聚拢在蒋宇身边,纷纷问道:“宇哥,到底为啥不干了?是不是被蒋照锋欺负了?走,我们帮你上拳!”
蒋宇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们好好干自己的,有份工作不容易,千万不要因为我置气。”
“宇哥,就你仗义,老是帮我们,我们也得帮帮你啊!这工作就是不干了,也不亏心!”
“你们听我的,不要闹,说不定哪天我还会回来,还能用到你们帮忙。”
“中,到时候听宇哥吩咐!”
“吱一声,随叫随到!”
“……”
蒋宇鼻子都酸了。
副厂长老黄也劝他,道:“小宇啊,为啥非走不可啊,你在厂里做的不赖,厂里对你也不赖啊。你走了,到哪儿去领那么高的工钱?”
“老黄叔,要是这个厂里是你当家,我就不走了,可是蒋福林当家,我就不得不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
老黄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凡事让一步,不得罪他不就行了么?”
“现在是已经得罪了。”
“唉……”老黄惋惜的叹了口气。
蒋福林为人比较阴,他是知道的。
蒋寒天跑了过来,喊道:“哥,这么快就不干了?想好做别的事情了?”一看蒋宇满脸发肿的样子,蒋寒天吃了一惊,问道:“哥,你的脸怎么了?”
蒋宇说:“没事,跟蒋照锋打了一架。”
“那个兔崽子敢把你打成这样?!”蒋寒天一下子出离了愤怒,转身出去,提了一柄铁锨,就跑到了纺工车间,喊道:“蒋照锋,滚出来!老子打死你!”
蒋宇赶紧把这个二杆子给拽了出来,说道:“二杆子啊你,叫唤什么呢,蒋照锋早就被派出所抓走了。”
“便宜那赖种了!”蒋寒天愤愤的把铁锨给扔了,说:“怪不到你不在这里干了,我也不干了。”
“别啊。”蒋宇说:“你有个活儿干也不容易,当个司机还不算太累,干几年了,攥点钱,成家立业。”
“谁稀罕啊,哥,我要跟着你干!”
蒋宇叹息了一声,说:“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
蒋寒天说:“反正我是不干了,我回家去,等你有什么活儿了,随时来叫我。”
说完,蒋寒天就走了。
蒋宇心中一阵感动。
此时的纺工车间里更是轰动,刚才蒋寒天来闹,已经让众人议论了半天,现在,已经有些小道消息传来,尤其是何亚楠,在车间里说风凉话:“这下好了,为了一个女人,车间主任住监去了,会计卷铺盖走人了,司机也火了。”
陈佳丽瞪了何亚楠一眼,把工作包一脱,出去找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