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离向前走去。在魔院附近巡逻的弟子们看到荆离,纷纷站住拜见。
荆离挥挥手,也不看他们。颇有少宫主的风范。
荆离距离合欢殿不远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飘飘渺渺,如怨如诉如歌如泣的笙乐。这乐音如此悦耳,却带着划不开的惆怅。
越接近,乐音却清晰。来到合欢殿的时候,只看到了亓官冽一人。他坐在榻上,正闭着眼,双手举笙,放在嘴边吹着。
这动人的乐音,在荆离踏进殿后,便戛然而止。
亓官冽睁开眼,看向荆离,不无惊讶,“是你?”
荆离往前走了两步,跪下来,“荆离擅自逃出,请师父责罚。”
亓官冽撇了眼荆离,“怎么出来的?”
荆离没有抬头,“荆离害怕之甚,遂求告于守门小魔,不得许,以少宫主之威恐吓,以出。”
神秘老者吩咐过荆离不能乱说话,就是不许泄露他的身份。黑锅只好荆离自己背了,说是自己以少宫主的身份恐吓守门小魔才得以出来。
亓官冽对自己还是纵容的。虽然这次生气之下把她送到了湮没窟,但是他还是来看她了。所以,荆离既然已经出来了,他就应该不会再咄咄逼人。
果然这么说了,亓官冽只是摇摇头,“也罢,横竖只剩一天一夜,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在房内思过一天。”
“诺。”荆离退下。
亓官冽看着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背影,半晌,重新吹奏起笙来。
乐音悠长而悲伤。
荆离回到房间,差了配给她的两个奴隶打了水,抱着欢欢美美地泡了个澡,一直泡到身上不再乏了才恋恋不舍地出来。
荆离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的的体格特殊,不用吃饭就可以维持能量平衡,从来未曾觉得饿过。而这次应当是消耗太大了,竟然饿的心慌。
荆离细心地为欢欢擦着毛,“欢欢。你也饿了吧?”
欢欢呜呜地叫着,点头如捣蒜,那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荆离让一个奴婢吩咐厨娘做些吃食。另一个奴婢则被她派去偷偷请蓝凤羿过来。
蓝凤羿果然不一会就来了。
人未至,声已到,“你四哥哥来也。”
荆离道,“上菜吧。四哥哥要急了。”
奴婢应了一声,前去端菜。
蓝凤羿在荆离旁边坐定了,才两只手按着她的脑袋,东看看西瞅瞅,“你怎么出来的?宫主放你了?那群魔鬼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它们要是伤到你,我去放把魔火把他它们都烧了。”
荆离拉下蓝凤羿的手,心内是一阵感动,虽然不想骗他,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老者实在太强大了,连亓官冽都不见的能在老者手里全身而退,更何况蓝凤羿。于是她点点头,“是师父法外开恩。荆离没事的,有四哥哥的昆仑玉和师父的碧落剑,它们能奈我何?”
蓝凤羿点点头,刚要说话,荆离怀里的欢欢晃着小脑袋,用小爪子抓着荆离的衣服,嘴里发出代表不满的“咿咿呀呀呜呜”声,似是抗议又似是撒娇,不觉问道,“小家伙这是?”
荆离格格地笑着,“它在邀功呢。它也很厉害呢。帮我消灭了不少魔鬼。呵呵。”
蓝凤羿也笑嘻嘻地看向欢欢,食指指着欢欢的小脑袋,“你有那么厉害吗?”
这一问刚出口,欢欢肃地扑起来,咬住了蓝凤羿的食指。整个身子挂在蓝凤羿的手上。
蓝凤羿吃痛地叫了出来,“哎呦。”
荆离忙两手抓住欢欢,“不许对四哥哥无礼。”
欢欢才松了口,小眼睛瞪着蓝凤羿。一副随时都会再扑上去的凶样。
“欢欢最讨厌人家看不起它了。那天还因着我随口一句,差点咬断素卿的脖子。四哥哥,你别介意。”
蓝凤羿还在甩着手指,“啊呀,咬的还真疼。我以后不惹你了。”
欢欢得意地昂起头,向荆离胸口又蹭了蹭。荆离哭笑不得地指责道,“你看你,把四哥哥咬的。”
蓝凤羿收回手,又看了看欢欢,“那我可不能让你接近我的红儿了。”
(注:红儿是蓝凤羿的魔兽,一只通体赤红的朱雀。)
蓝凤羿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离儿,你也别怪宫主了。想当初我们四人为了进魔宫,也被宫主丢到那里磨练,那真是太恐怖的回忆了。没完没了地厮杀,汗水流到眼睛里都不敢擦。一个不小心就出不来了。所以对于那里就有一股子恐惧,宫主说让你进去的时候,我们都忘记了你有碧落剑,有昆仑玉,还有这小家伙,所以觉得宫主罚的重了,你别怪他老人家了。你进去以后,宫主也很担心你的。我亲眼看到他昨晚连卧房都没有回。”
蓝凤羿说完,荆离的鼻子酸酸的。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似乎被触动了。
怎么能想不到呢。他对自己那么好。救了她,还收她做徒弟,专门找厨娘给自己做补身的膳食。自己却因为受了一点点委屈而怨他。怎么能呢。
“离儿不会怪师父的。”
“那就好,我们还担心你又像最初那样封闭自己。”
荆离不感动是假的。四位堂主对她的关心她看在眼里。这是在人间不曾感受到的温情。这样的魔界,他没有办法不留恋。
“谢四哥哥关心。”虽然说谢谢已经没有意义,但只有谢谢,才能表达她的心意。
刚说完,奴婢们便端着热气腾腾的佳肴进来了。
蓝凤羿两眼放光地盯着奴婢们一盘盘摆上桌的菜肴。
荆离也饿得狠了。
欢欢也兴奋地跳到桌上,荆离忙放了一碟炖野猪肉放在欢欢面前,“吃完我再给你,不许碰其他的,听到没有。”
哪里还听得到回答。欢欢抱着那碟野猪肉已经吃得小嘴巴满是油渍了。
荆离再一看蓝凤羿,他也已经抓着一直山鸡腿啃的起劲。荆离也忍不住来动起来。
二人一兽风卷残云般的干掉了一桌子的美味。
欢欢的小肚皮已经很夸张地鼓了起来,好像随时都要爆炸的样子。荆离也吃的太饱,懒得动了。就吩咐奴婢替欢欢清理身上的油渍,然后把它抱到床上去。
那个奴婢仔仔细细地替欢欢清理着。蓝凤羿满足的揉着肚子,向着那个奴婢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蓝凤羿这一问,荆离才想到这两个奴婢伺候了自己几日,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她没问,两人也不敢跟她说。
正好替欢欢清理完毕的奴婢抬起头,向蓝凤羿盈盈一福,“奴婢朱砂。刚收拾了盘子去厨房那个是妹妹朱华。”
朱砂说完,蓝凤羿便拂掌笑道,“好名字。”
朱砂仍是一福,“谢四堂主赞。”
“嗯。”蓝凤羿点了点头,“离儿,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我告辞了。”
荆离确实觉得累了,也就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