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离因睡得早,天刚蒙蒙亮就醒来了。因着南宫容瑾昨晚输的内力,她并没有宿醉后的不适,反而充满了精力。
伺候她洗漱的奴婢还没有来,荆离穿好袍子,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欢欢,没有推醒。
荆离像刚来的时候一样,准备自己出门打水洗漱。刚推开门,荆离一抬头就对上了亓官冽的房门。平日里自己醒来亓官冽都到合欢殿去了,今天自己起的这般早,不知道亓官冽是否起床?
荆离可不敢再偷偷摸摸了。她突然脑筋一转,迅速地跑开了。
不一会,荆离便端了一盆水,跌跌撞撞地走到亓官冽门前。
荆离在门口坐了下来。水盆放在一旁,以手支头。开始幻想起来。
此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赖着他,对他撒娇,对他耍赖,受着他的疼爱和宠溺。
荆离噗嗤地笑出来了。
荆离隔一会便端着水盆下去换一次热水,直到换了三次后,屋里才传来细小的声响。
荆离扬声问道,“师父,师父,你醒了吗。”
亓官冽似是刚刚醒转过来,声音还有些黏糜,“可是离儿?你在门口作甚?”
荆离一听,欢快地站起身,端起水盆,“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荆离进门的时候,亓官冽刚好穿好了中衣,垂头站在屏风前,乌发随意地散落着。
听见荆离的脚步声,亓官冽抬眼懒懒地看了看荆离,“在门口蹲坐半晌,可是有事?”
荆离已端着水盆走近了,她绕过屏风,拂开垂挂的纱缦,将盆放在几上,“师父,离儿想伺候你穿衣洗漱。”荆离的声音清脆动听,透着欢快和紧张。
亓官冽本想说不必,可对上荆离充满期待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紫眸时,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点头应允了。
荆离欣喜地用毛巾沾了水,便要为亓官冽擦脸,亓官冽因着她个子太小,回转身坐在了木登上,好方便她够到自己的脸。
荆离小手握着毛巾,轻轻地为亓官冽拭着脸,软软的力道非常地舒服。
荆离拭完脸,又细心地为亓官冽擦完手。他的手很白很凉。荆离握着便是感觉到一股直入心底的凉。
“师父,擦好了。我来给您梳头。”荆离扔了毛巾。兴奋地转到亓官冽身后。
她拿起桌上的象牙梳,轻轻地为亓官冽梳理起他宛如锦缎的黑发。
他的发那样滑,滑的好像她一不抓紧,梳子便要顺着头发滑下来一般。
他的头发那样黑,黑的好像世间最黑的墨一根一根染出来的一样。
他的头发那样亮,亮的好像天上的星辰在他的发间跳跃一般。
荆离梳的那样认真,一边梳一边用手抚摸着。像在抚摸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亦不知过了多久,亓官冽清冽的声音响起,“离儿可是要把为师的头发梳没了?”
荆离慌乱地束起他的头发,一边束一边说,“对不起,师父。师父头发太迷人了,离儿梳的太忘情了。嘿嘿,嘿嘿。”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她作对,她越是着急,头发越是不听指挥。总有一缕从她的小手中滑走,害得她又重新束。
几番之后,荆离泄气地撇撇嘴,“师父头发这么滑作甚。”
亓官冽笑了,“怎么这也赖为师么。”
亓官冽说着,站了起来,一头青丝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这般,就不束发了吧。”亓官冽拿起架上的外袍,潇洒地套在身上。
荆离忙上前去为亓官冽整理衣角。
此时天已大亮,熹微的晨光照进来,印着一大一小的红色身影,如诗如画。
亓官冽待荆离侍弄完毕,把她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看着她晶亮晶亮的紫眸,薄唇微启,“昨天吃的可好?”
荆离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徒儿实是许久未曾进过肉食。”
亓官冽刮了刮荆离因为窘迫而泛红的鼻头,“为师不是嗤笑于你,离儿在人间,实是受了太多苦。为师已召厨师十名,日后为你做些补身的膳食,离儿太过瘦弱了。”
荆离听到亓官冽这么说,心内一喜,然又是一酸。何德何能,有师父这般人物为自己这样设身处地,关怀记挂。她揉揉涩涩的双眼,感动地看着亓官冽。
“七日后便是魔界各派前来参加万魔会。他们都是冲着离儿你来的。离儿你怕么?”
荆离爽快地摇摇头,半晌又点点头。难为情地看了亓官冽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印在眼睑上。
亓官冽不知她这般摇头又点头的意思,捧起荆离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柔声问道,“怕甚?”
荆离的紫眸充满了惆怅,“徒儿什么都不会,恐丢了师父颜面。”
亓官冽哑然失笑,这孩子,不管什么都找想到别人,却不会为自己考虑。
这孩子必是不知道到时魔界新秀向她提出挑战,她便是非应战不可的。这是魔界万年来的规矩,即便他亓官冽是魔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也不能干涉。比试是不分生死的,若是遇上个不怀好意的魔,纵是碍于亓官冽的面子不敢下狠手打死她,亦能让她受许多皮肉之苦。
可他看着荆离秀气瘦削的小脸,这样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索性不说了。到时候大不了偷偷出手助她,管他什么魔界规矩。
二人手牵着手来到合欢殿时,魑魅魍魉四位堂主已经候在那里了。荆离远远得对向自己望来的南宫容瑾眨了眨眼,忽而又想到师父也在,便收起了嬉笑,变得严肃起来。
“见过宫主,少宫主。”
亓官冽一挥袍袖,端坐在榻上,荆离忙站在他身侧,四位堂主之上,“魉,万魔会来的有哪几派?”
蓝凤羿站了出来,恭敬地一叉手,“天魔殿掌殿九骁,魔兽阁阁主睚眦,琼辕派掌门方玉真,毒教教主宣韦,血煞派掌门连霸,流月派掌门刘诗涵,其余小门派约有四十,散魔绝杀,项业南共十三人。”
亓官冽揉揉太阳穴,沉思了半晌,似笑非笑,“有何动静?”
蓝凤羿退了回去,任墨予站了出来,“禀宫主,人界贤武侯已经知道了少宫主如今身在魔界,他已调动了手下的修士,竟有一个已在凡仙之境,那批修士共二十五人已全部混入魔界。贤武侯瞒得紧。连白英都不曾告知。”
荆离在一边,听得脸上泛白,贤武侯这个人对荆离的影响已是刻入骨髓。即便知道师父本事了得,贤武侯只是个凡人,必奈何不了魔宫,也自责自己拖累了师父。
亓官冽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不自量力。区区凡人敢与我斗。贤武侯不说,仙界就无人知晓吗?只是于他们而言,百姓如蝼蚁,丢个人又怎么在意?索性装作不知,省了多少功夫。”
亓官冽顿了顿,“贤武侯的人都查出来了吗?”
任墨予继续回道,“除了那个凡仙,其余二十四人已全部找出,还在查探。”
亓官冽在榻上换了个姿势坐着,“嗯。不错。隐卫是两个准凡仙,手下还有一个凡仙。这贤武侯,本事倒不小。”亓官冽说完,看向荆离惨白的小脸,原来想嘲笑她报仇还任重道远,对上那双写满了畏惧与仇恨的眸子时,他心疼地牵起了荆离的手,将她拉到身侧,安慰道,“离儿莫怕。有师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