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正骑在马上对着敌军营寨纳闷,忽然听到寨中传来响彻云天的号角声,只见一直紧闭的寨门轰然洞开,一队骑兵闪电般疾驰而出,领军的将领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满脸怒气,打着的旗帜上绣着一个“黄”字。
“全军戒备,不要轻举妄动!”孙策将长枪一横。
孙策的推测合情合理,出战的荆州军不到三百人,以这几个人来抗衡自己身后的三万大军绝无胜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几百人是文聘决意要牺牲掉,以引诱自己挥军掩杀至寨前的诱饵。
但是孙策明显高估了前来迎敌的将领。几百名骑兵冲出大约几十步的距离同时勒住战马,冲在最前面的黄射接过自己的将旗,恶狠狠的插在身旁,对着江东军高声叫嚣道:“我乃江夏太守黄祖之子黄射,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黄射?”孙策悄悄问身后的周瑜,“此人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周瑜笑道:“这是黄祖的公子,江夏城中第一无能的将军,草包之名,流传在外,兄长竟然不知么?”
孙策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心念一转,顿生一计,于是回身吩咐徐盛道:“文向,此战命你与黄射对敌,切记,许败不许胜。”
“主公,这是为何?”徐盛心有不甘,这是他投奔孙策以来的第一次阵前单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输了,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文向莫要丧气,不仅是你,接下来我们都要轮番在黄射手中输上几阵。”孙策脸色平静,“总之,最后一定让文向生擒此贼,一雪今日之耻。”
虽然不愿,但是军令难违。徐盛只能闷闷不乐的带马出阵,迎战黄射。
“来将何人?小爷刀下从不斩无名之辈!”
“琅琊徐盛在此,贼将还不束手就擒!”徐盛拍马舞刀,冲上前去,黄射不禁大怒,举刀相迎。两人坐骑相错兵器相交,徐盛为了诈败只使出了两三成的气力,居然堪堪能与黄射战成平手,孙策在阵前连连摇头:眼高手低之辈,黄祖任人唯亲,用这等蠢材为将,岂不连累了三军。
大约战了二三十合,徐盛卖个破绽,双臂暗中使力,故意让黄射一刀砍断自己的刀杆,然后提着半把长刀拨转马头,装出一副狼狈的样子逃回本阵,向孙策复命。
“文向辛苦了。”孙策宽慰了徐盛两句,又命凌操和凌统两父子出去各输了一阵,之后命弓箭手射住阵脚,不再出战。黄射连胜三阵,心中已认定江东军不堪一击,几次想带兵冲击孙策的本阵,皆被乱箭射回,无奈之下,只能在阵前耀武扬威了一番后,收兵回营。
“恭喜少将军旗开得胜!”文聘迎出大帐。
黄射将手中的长刀递予身后的军士,向文聘略略抱拳算是回礼,大声招呼军中的文书道:“快替我写军报向父亲请功,今日随我出战的军士,皆官升一级!”
文聘眉头微皱道:“少将军,请功的文书且慢写。少将军不觉得事有蹊跷么?孙策席卷江东,横扫淮南,素有‘虎侯’之名,其麾下的江东军是天下少有的精兵。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今日少将军连败三将,只怕其中有诈。”
黄射此时已经是志得意满不可一世,听到文聘如此说,不禁大怒道:“混账!文聘,看来你不仅是龟缩不出的无胆鼠辈,还是嫉贤妒能的无耻小人。你这厮自己武艺不济,不敢出战孙策,小爷胜了你又来眼红我这份功劳。若非看在刘景升的面子上,小爷今日就治你懈怠军情之罪!”
文聘被黄射骂的狗血淋头,面色阴沉的咬着下唇道:“少将军果然是英雄少年,但是据在下了解,少将军自从军以来,从未出征上阵,整日在江夏城中与一帮无赖少年飞鹰走狗,名扬于青楼花馆之中,称霸于酒楼食肆之内,颇有市井游侠的风范威仪。想不到今日一见,竟是一位力压三军的英雄将领,倒是令在下十分意外了。”文聘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语气突然变得森然冷厉,“不过在下请少将军记住,在下奉的是荆州牧的将令,就算是黄太守亲至,也得对在下礼敬三分。少将军今后若想出战,尽管带着你的江夏嫡系出去送死。此外在下须得先小人后君子,言明道清,若是因少将军兵败而导致丢了这座大寨,莫怪在下对你不客气!”说罢,文聘一挥大氅,带着自己的亲兵转身离去。
黄射被文聘的一番话气得半死,许久才缓过劲来,愤怒的在帐篷中高声怒骂道:“文聘,你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只要我父亲一句话,就能让刘景升把你这个狗屁将军给办了,你这个缩头乌龟,无胆匹夫……”
听着帐中的叫骂声,亲兵凑到文聘的身边道:“将军,你何必和这没教养的小杂种一般见识,岂不是自堕身价?”
文聘冷笑了一声道:“孙策足智多谋,今日阵上定是诈败,以骄其志,之后借机来夺我大寨。索性我就再激黄射几句,让他出去送死,我们也乐得清净!”
亲兵忧心忡忡的道:“将军,属下职位低微,本不该说这些,但还是想冒死进言。主公这几年越来越糊涂,长公子亦非德才兼备之人,黄祖与主公是世交,若是黄射真的死了,恐怕将军在黄祖和主公面前都没有办法交代。”
文聘脸上的笑容凝结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一点,暂且不谈刘表,黄射要是死了,黄祖会放过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