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军军营,中军大帐。
孙策扶起了单膝跪地的文聘,喜道:“文将军弃暗投明,真是可喜可贺。”
文聘摇头苦笑到:“末将如今家破人亡,兼之背弃旧主,只怕已经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又有何喜可贺?”
“是我失言了。”孙策的表情僵了一下,帐中尴尬的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孙策先开了口,他神色谦恭的请问文聘道:“关于荆襄之事,不知仲业有什么可以教我?”
文聘再次跪下,叩首道:“主公在最危难的时候收留末将,这份恩德末将万死难报。但是刘表是末将的旧主,他虽对我不仁,我却不可对他无义。末将背主投敌已是不忠,若在此时为主公出谋划策,攻伐荆襄,便是不义。文聘虽是一介武夫,但自问也颇知礼义廉耻,实在不愿做这等不忠不义之人,还望主公体谅。”
“刘表有这样忠义的将军却不知善用,否则我如何敢正眼窥视荆襄之地。”孙策感叹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做勉强,请仲业前往寿春,协助鲁子敬和张文远,为在下抵御北方的曹操。”
文聘慨然领诺道:“主公高义,末将感激不敬!”
孙策淡然一笑,拖住文聘的胳膊令他起身,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仲业,你带来的士兵怎么办?”虽然文聘已经投降了自己,但是孙策深知这位名将在荆州军中的声威无法撼动。
文聘凝神想了想:“军中多有士兵的父母妻儿还在荆州,不像末将一样已经了无牵挂。不如这样,无家小牵绊的,便随末将一起去寿春为主公守御北疆,其余的则整编入主公的部队。”
孙策摇头道:“仲业,为将者乃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没了魂魄的军队,无异于行尸走肉。只怕你走后……”
“这一节主公不用担心,末将虽然不在军中,但是留下了末将的心神。”文聘向自己的亲兵招了招手,“子明,剩下的兄弟就交给你了。”
孙策愣了一下:“子明?阁下可是吕蒙吕子明?”
吕蒙恭敬的下拜道:“末将正是吕蒙。贱名能入主公尊耳,实是末将的荣幸。”
孙策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问吕蒙道:“子明,现下仲业军中一共多少人?”
“一共一万人,加上三十禁卫,共计一万零三十人。”
孙策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军队战力如何?”
“这……”吕蒙犹豫起来,虽说这支由文聘亲自训练出来的部队是荆州数一数二的劲旅,但能否匹敌孙策的江东军却是未知之数,眼下如何评判让吕蒙颇费思量。
“不难为子明了。”孙策笑了笑,“且说说军队的军纪如何?”
“令行禁止,军纪严明!”吕蒙不加思索的回答,脸上颇有得意之情。
“好!”孙策大赞,“既然仲业大力推荐,子明就暂领裨将军之职,归于公瑾帐下,统领留下的荆州军。”
“谢主公!”吕蒙喜滋滋的接令。
“子明先别急着高兴,我还没有说完。”孙策看向周瑜,“公瑾,将你这几年读的兵书都找出来,让子明好好研读,兵书没有读通就不准他上阵。”
“主公,这……”吕蒙的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不够么?”孙策笑着问。
“不,不,足够了。”吕蒙满脸苦相,退了下去。
众将告退之后,孙策唤住了落在最后的周瑜。
周瑜躬身笑道:“文聘颇有将略,恭喜兄长又得一栋梁。”
孙策点头道:“文聘的确是难得的良将,不过比起他来,吕蒙的到来却让我更加惊喜。”
周瑜淡淡的笑笑道:“当今世上,能入兄长青眼者不过寥寥数人。一个籍籍无名的裨将,竟得兄长如此赏识,也足以在军中扬名立万了。”
“吕蒙是不同的。此人行事沉稳,兼有应变的急智,加以栽培,必成大器。”孙策意味深长的道,“我让他跟在你的帐下,也是出于这番用意。”
“兄长若想授予吕蒙高一点的军职,只要一声令下,小弟都要成为他的部属,又何必让他跟在我的帐下?”周瑜似笑非笑的道,“万一小弟这次没有立下功劳,岂不是毁了此人的前程。”
“公瑾是觉得我的安排不妥么?”孙策轻轻的叩着桌案,“你我成名也不过是这几年间的事情。近来我一直在想,这些许的薄名到底是凭什么得来的?仅仅是靠着我们阵前的不畏生死么?一场战争的胜败,千万弟兄的生死全都取决于为将者的一念之间。这几年来,降甘宁、战祖郎、攻庐江,我都曾与死亡擦肩而过,若非亲身经历这些,纵然手握千军万马,亦难以服众。诚然,我是可以赐予吕蒙将军的军职,但是我没有办法赐予他为将者的心。”
“从他的眼中我可以看到他的志向和决心,就好像当年的你我一样,他所缺少的只是经历和机遇。”孙策挑了挑眉,“吕蒙此人,是个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