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说完顾慕戈就动了，他指指林明轩:“你去把唐平带回来，我去会会所谓的天使。”
林明轩点头，走出审讯室，顾慕戈手附上门把的那一下，莫离突然开口:“让他把手抬一下。”
顾慕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开门进去了，他不知道莫离为什么执着于手部特征，从洛其凡到唐朝，仿佛她确认凶手的证据就是手。
不过，莫离的第六感很准确，他还是叫唐朝举起了双手，他的视线朝窗口停顿了几秒，估摸着莫离看的差不多了，就叫他放下了。
林明轩说的对，唐朝一看就是进多了派出所的人，看那一副我就是来呆呆，等下就得走你不能奈我何的样子，好脾气的顾慕戈想揍他。
既然要玩儿，那就玩儿玩儿，反正他有的是时间，顾慕戈想着便一句话不说，双手合十撑着脑后，仰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宛若在睡觉。
审讯室外面的莫离笑笑，这种无声的施压顾慕戈玩儿得心应手，这唐朝也不知道能忍得住多久，苏小小甚至约莫离下起了赌注:“阿离，我赌唐朝能坚持三十分钟，一顿傅没人咖啡厅的下午茶。”
莫离看见a字符，确定那双手便是她所看到的便收回视线，好笑的看着苏小小，暖暖地笑，说:“十分钟以内。”
苏小小露出不可能的样子，妩媚地对莫离眨了眨眼睛，笃定道:“定了啊，看他高傲那样子，一副你永远别和我说话的嘚瑟劲儿，怎么也能撑一段时间吧。”
莫离浅浅一笑不说话，唐朝没有耐心了，从被带回来顾慕戈已经晾他够久了，他呼吸波动大说明他在着急，双脚朝门的方向并拢，侧着身子对着顾慕戈，皱眉怨念，说明他想要早点离开，也不愿意面对顾慕戈。
他的心理防设已经薄弱，而顾慕戈，他正在睡大觉呢，莫离觉得他是真的在睡觉，昨晚她回家的时候没有见到他，说明他又通宵在办案，没时间睡觉，现在倒是真可以偷懒一会儿，不过可惜，时间不多。
莫离估摸着顾慕戈还能睡一会儿，刚才的水她还只喝了一口就被苏小小抢劫了，摸摸泛起硬壳的嘴唇，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跑到办公室喝了一小杯茶回到审讯室外面等着。
苏小小来来回回地在走廊里踱步，火辣的大长腿飘来飘去，莫离看着都咽了口口水，又看了下自己的腿，两相对比，一针见血，她暗自咂舌，如果说苏小小是大学生级别，她就还是一小学生，比之幼儿园，胜在腿瘦。
加之苏小小那妖孽又爱炫耀，大冬天的也从不穿超过膝盖的裙子，莫离发现只要苏小小高兴的时候从警局走过，那群未婚男士的工作效率比平时降低百分之五十，可兴奋程度高达百分之百。
苏小小正往回走，转身看见莫离后，朝她招招手，轻声招呼她来自己身边，莫离不明就里，慢条斯理地走过去，问:“怎么啦？”
苏小小皱着一张脸，拉她到窗户边，指指睡的正安逸的顾慕戈，小声说道:“组长今天有些不对劲？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几分钟了，按说不该动一下吗？一动不动跟那啥了一样。”
说到那啥时她呵呵一笑，莫离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乐了，噗嗤笑出声来，苏小小一脸正色，埋怨道:“笑什么？我不是担心吗。”
莫离靠在墙上，雪白的墙壁衬上她的笑容，苏小小觉得现在只要有束阳光撒下来，那莫离就是背着希望洒落人间的天使，那一刻，莫离是来拯救人类的，至少她要拯救无辜的张洲阳死去的灵魂，苏小小知道，莫离可以，她一直都可以的不是吗。
“不用担心，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唐朝会叫醒他的。”
莫离像个预言家，她的预言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苏小小从不质疑莫离，因为四年前，还是学生的莫离救过差点被杀的她，就因为莫离精准的判断力，她活过来了，能遇见莫离她是庆幸的。
“哦！”苏小小愣愣地点了点头，末了又觉得不可思议:“审讯嫌疑人的时候睡觉？这组长是要上天啊！”
唐朝看着在自己面前呼呼大睡还时不时发出些轻微鼾声的男人，眼睛瞪了又瞪，想他小八爷少说混了七八年，进局子都跟进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警察那点儿架势压根儿吓不住他，可这人一进来不问话，不威胁，只让他把手抬一下，便不再理会他，他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唐朝一门心思放在顾慕戈身上，几分钟过去了，眼看顾慕戈睡的越来越熟，一脸安逸，唐朝却越发焦虑，他猜不透顾慕戈的意思，又把握不了他的处事方法，烦躁的唐朝不停扯着颈口的衣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就要到十分钟了，苏小小呵呵一笑，得意的拍拍莫离肩膀:“阿离，这次你输给我了，我后天没人约就留给你了。”
莫离偏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急什么，还没到时间。”
苏小小毫不在意，嚷嚷着:“只有一分多钟了，你就……”边说她边把眼睛挪到里面观看情形。
“喂，警官大人，你们把我带来这里凉着是什么意思？我可不犯法。”唐朝重重踢了两下摆放在中央的桌子。
顾慕戈一激灵猛地睁开双眼，像睡醒的猎豹，犀利的眸光看着天花板，埋怨唐朝出脚太重，害他被惊醒，心情很不好，稍稍整顿了下心情，他扭扭脖子，正了正身子，轻轻一笑:“不好意思，昨晚执行任务没睡觉，今天又因为张洲阳的事没的睡，睡眠不足怠慢你了，不介意吧。”
隔着窗户苏小小都替唐朝悲哀，顾慕戈这种标准示杀人不见血的笑容一出现，保准没好事儿，要不别人都说笑里藏刀，古人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说的很好嘛！
唐朝一愣，没想到顾慕戈上来是先道歉，以为顾慕戈就是警局最底层的小喽喽，面上也变得漫不经心，挥挥手:“呦，你们赶紧让爷走，小心爷出去了在外面请你吃顿饭。”
完了，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找死的，苏小小在心里替唐朝默哀一分钟。
唐朝一副大爷样子，明显是急着要走，如果没有事情，他为什么心虚，莫离想到了，明显顾慕戈也想到了，只见他嘴角笑容不变，可是语气却变得冷冰冰的:“刑警队可不比派出所，进来不容易，出去就更难了。”
唐朝一下子慌了:“你什么意思？”顾慕戈刻意散发出来的气场唐朝明确地感应到了，他竟隐隐有些害怕。
“你合作就好了，交代一下事情经过我们就商量商量让不让你走。”顾慕戈又笑笑说。
唐朝有些不适应他，这个男人的深沉，他想要回避，开始胡搅蛮缠:“你瞎说什么？什么事情经过，我不知道。”
唐朝撒泼，顾慕戈笑笑不说话，待他冷静下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半附着身子靠近唐朝，看着他的眼睛:“天使，每天登录用同一台电脑，还那么嚣张的麻烦人家网管，搞得人家想不认识你都难，打游戏卖了装备弄到点钱就买毒品逍遥快活，醉生梦死的，你到是真蠢，不过你的军师就聪明多了，自己躲在身后，不声不响，又有钱花，又有替死鬼，不会引火上身。”
莫离一言不发，苏小小觉得不可思议，唐朝闪躲着双眼，胸廓起伏骤大，不敢与顾慕戈对视，身子一直往后靠，两手环抱在胸前，哆哆嗦嗦地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总之你们赶紧放我走，老子又不犯法。”
垂死挣扎，顾慕戈失笑:“要不要让检验科的人给你验一验，看看你几个小时前注射过毒品？”
顾慕戈的眼睛停留在唐朝手腕处的针孔上，他穿的半袖衣服，根本包不住他手臂以下的部位，就算是手腕处都有了新旧几个针孔印子，可见他吸毒史足够长久了。
唐朝本能地掩住手腕，还在狡辩:“我感冒了，去医院输液留下的。”
“是不是，验过就知道了。”顾慕戈不依不饶。
唐朝心理防设崩溃，垂下手指:“我是吸毒，大不了送我去戒毒所。”
“现在可不行，你涉嫌谋杀，只能待在这里。”
“我…没有杀他。”
唐朝太过着急替自己辩解，他的双手不可抑制地抖动，顾慕戈乘胜追击，厉声吼道:“你杀了谁？”
这一声吼，竟然把迷幻中的唐朝吼清醒了，他放下紧紧拽着的手，舒张开紧绷的身子，咧开嘴笑，对视顾慕戈，语气充满挑衅:“我没有杀人，你们赶紧把我送去戒毒所，我要改邪归正。”
作为一个长期吸烟的人，唐朝牙齿上的烟垢让人恶心，他自以为是的得意比他的牙齿更加肮脏，也更让人恶心，顾慕戈冷冷一笑，坐回椅子上，一手搭在椅背后头，锐利的眸光落在唐朝身上:“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做没做过自己不清楚吗，这里可不比你们派出所，敷衍我，哼，你不配合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的。”
唐朝脸色骤变，吼道:“警察都像你这么嚣张？你们有没有王法了，冤枉好人我也可以告你的。”
顾慕戈摆出一副随便你的样子，单手把桌上的笔录本摊开，又拿掉了记录笔笔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现在，我们进入正题。”
他一说完唐朝就要发火，晾了他半天又叽叽歪歪和他乱扯，现在才说进入正题，合着先前开始都是耍他玩儿的，他出社会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耍过了，扫视了下四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唐朝能混上小头目，不是没有原因的。
顾慕戈可不会理会唐朝的不满，他还不满呢:“姓名、年龄、职业。”
唐朝别扭了一下，见顾慕戈盯着他看，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唐朝，二十四岁，无业。”末了又一次对顾慕戈强调:“我真没犯什么事，你们找错人了。”
顾慕戈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低下头:“说说和张洲阳认识的经过。”
唐朝还沉浸在自己是被冤枉之中，一个劲儿为自己开脱:“谁是张洲阳？你看我都不认识他，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顾慕戈皱眉，对于唐朝的胡搅蛮缠有些不满，他抬头，直直看向喋喋不休的唐朝，冷冷地说道:“结束你的自我辩护，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唐朝还想要再说什么，面对着顾慕戈阴沉沉的脸色，也就乖乖闭了嘴，喃喃道:“行，你问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