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犹豫了下，小声说着:“不能吧，他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脚都没反映呢。”他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唐朝一脚，唐朝可是一动不动，这要搁平时，还不得被暴揍。

莫离冷笑，醉的不省人事的唐朝能不能在十点以前赶到湘杨大学，谁知道？天使知道，上帝知道，第三者知道，或者抛开唐朝之后真正的天使也知道。

看黄毛嚣张这样子，莫离想到个问题:“你平时跟着唐朝的时间多吗？”

果不其然，黄毛突然变得骄傲，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样子:“我可不吹牛，我是我们八哥最信任的人，哪儿有他哪儿有我，形影不离。”

莫离无语，实在不能理解他的骄傲从哪里来:“那你在唐朝身边见过上帝？”

黄毛眼睛闪了闪:“见过啊！那小子有钱，八哥就带着他玩儿，他可会玩儿了，不愧是富二代哈。”

莫离捕捉到富二代三个字，循循诱导面前的人:“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富二代，他的钱不都是和唐朝卖装备的钱吗？”

黄毛嗤笑一声，挥挥手:“他自己说的，卖装备那点钱够个屁用，一个星期就花完了，他没钱了八哥不愿意带他玩儿，他死皮赖脸又来找过八哥，八哥吩咐我撵过几次，后来他自己跑到八哥面前说他家有钱，让八哥先带他玩儿，他想办法从家里拿钱出来，八哥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又带上他了。”

这和唐朝说的可有些出入，但唐朝也没有说谎，不过避重就轻罢了，想了想，莫离又问:“唐朝天使的账号是谁给他注册的啊？”

黄毛摇头，答:“不清楚，可能他自己吧，这种小事谁也没问过。”

“唐朝在湘杨大学有认识的人吗？”莫离见水杯见底，起身到饮水机处接水。

黄毛视线随着莫离移动，看着她的背影:“不认识吧，没见他去过，那块儿地界不归我们管。”

莫离皱眉，看来这个黄毛也不怎么了解唐朝，还是他在隐瞒，随后莫离听见身后谢奇的疑问:“你的所有回答都带着不确定，你真的是唐朝最得力的副手？”

“当然是。”黄毛强力坚持他的地位:“不过总有遗漏的时候，也没谁二十四小时跟着谁的。”

莫离转身回到座位，谢奇白黄毛一眼后不再说话，莫离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除了上帝还有没有新人加入你们？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黄毛想了想，恍然瞪大眼睛定住，大呀一声:“有一个特装逼的人来找过八哥，就一次，八哥当时对他低声下气的，那人还不领情，兄弟们看着都上火。”

莫离拿笔的手指紧了紧:“什么时候？那人什么样子？能说出来吗？”

黄毛脚在地上移动两步，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九月八号，样子只能说出个大概，当时八哥和他在外面单独谈的，天黑我也只是朦胧地看出个大概样子。”

“说说。”莫离有些急切。

黄毛摸摸脸，皱着眉回忆:“他比八哥高半头，比八哥瘦看起来没力气，像是个读书人，别的……没了，当时天太黑了，看不清他的脸。”

他说的类型遍地都是，这并不足以锁定嫌疑人，看来有必要二次审讯唐朝了，其他几个人知道的还不如黄毛多，说出的证词基本一致，那就是他们都没见过与唐朝交谈的人的具体面貌，昨晚喝酒也都在八点以前醉倒，平时也就是替唐朝当当打手，并没有接触唐朝真正的社交圈，问完笔录莫离就让他们离开了警队。

谢奇送人出门的时候，与顾慕戈碰上了，远远的谢奇就叫着顾慕戈:“顾组长，回来了。”

顾慕戈回头看看下楼梯的几人，把目光放在谢奇身上:“录完了？”

谢奇笑笑点头:“莫离录的，好像有发现，你进去……”看看两字还在嘴里，顾慕戈丢下一句谢谢人就进去了，谢奇无语，要不要这样着急。

唐朝独自呆在审讯室，空间静的只有他的呼吸声，几个小时过去了，再没有人来过里面，他不安地闭上眼睛思绪万千，警察相信他吗？他们找到证据了吗？他们有怀疑到那个人吗？这一切的未知数让他浑身冰凉，他是派出所的常客，出入自如，他已经习以为常，可就像那个警官说的，市局刑警队不是派出所，在派出所他可以耍赖装无辜，在这里貌似行不通。

在冷冰冰的审讯室里，孤注一掷的唐朝在煎熬的等待着结果，当初被要求带上上帝的时候，他根本想象不到，前不久还带给他权利钱财和快感的东西，会让他堕落至此，他的贪恋在这一刻被他甩开，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他嘴里念念有词，他在祈祷，求一条活路。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个小女孩儿，一脸稚气，却很奇怪，在这个不算冷的天气在室内也带着手套，她进来后只是静静看着他，淡淡的目光打量着他，久了他竟有种被看穿的压迫感，他闪躲开，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紧随的人身上，咧嘴一笑:“你又来了！”

顾慕戈笑笑不说话，靠着墙壁，斜撑着身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唐朝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他面前的莫离，疑惑不解:“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还想要知道什么？我没杀人。”

又一片沉默，没人接话，唐朝收敛笑脸，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声淡淡地说:“你要保护那个人到什么时候？”

唐朝看向莫离，嗤笑不已，保护，哼，从不知道这么可笑的两个字会被用在他们身上，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谁保护谁一说，都是自保而已。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们一直缠着我没用的，现在警察办案都不用讲证据？靠想象的吗！”唐朝嘲讽道。

莫离看着他笑，手指若有似无抚过桌面:“你撒谎。”

唐朝低头哈哈大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笑着笑着突然暴怒，面目狰狞，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直逼莫离:“你有证据吗？证明人是我杀的？我的背后有别人？”

顾慕戈动了一步，又默默收回，唐朝距离莫离不到半米距离，居高临下看着她，莫离不动声色，直直回视他，浅浅一笑，轻轻吐露两个字:“没有。”

唐朝在心里松了口气，他很庆幸，那个人的谨慎不会轻易留下证据，他不会把自己送上死路，在他放松戒备的时候，又听见那恼人的女调，淡淡的声音想起:“不过过一会儿就有了。”

不可能，唐朝坚信莫离在骗他，这是警察惯用的伎俩，这并不让他害怕，唐朝摆出随你说的面孔，莫离也不在意，问他:“你觉得我是骗你的？”

唐朝挑眉不答话，莫离看看手表，时间不多了，为了今晚的好眠，她得速战速决，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其实她想喝水的，不过算了，没水喝将就点吧，审完抓人下班回家喝汤。

正了正身子，莫离看着唐朝，轻轻说:“你也就是天使半年前通过网络游戏赚取吸食毒品的经费，可能你本来的目的就只是骗合伙人的钱，然后甩了他们，三个月前你和上帝联系上，而他不按常规行事打破了你的计划，你们见面并且带他吸毒对不对？”

“我没有，他自己要求吸的，和我无关。”唐朝强烈开脱自己。

莫离挥手示意他安静:“好，就算他自己吸毒，你给他毒品本身就是犯罪，他的死亡你从一开始就摆脱不了，是你带他进入那个罪恶的圈子，是你让他沉迷毒品不可自拔，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弄钱，为了买到更多的毒品，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你是罪人。”

莫离不着痕迹地施压，唐朝渐渐松动，顾慕戈冷冷看着，盯着唐朝的动作，分析他的下一步莫离会不会有危险，现在要唐朝开口只是差一个契机，一个让他崩溃的契机。

顾慕戈懂的，莫离也知道，所以她准备收网了，她用手背轻轻敲动桌面，发出咚咚声响:“上帝死前一个星期从家里偷出来一枚玻璃种翡翠戒指，价值三十多万，但是他的遗物里并没有那枚戒指，而你作为他的合作伙伴兼引路人，他肯定把戒指给了你，让你替他囤货，你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看似很公平，但是出钱的人容易，出力的人容易不讨好，想想卖毒那巨大的利润令你产生了罪恶的想法，再加上最近他又以家里发现了为由，要把戒指拿回来，而到手的东西你又不想轻易交出去，于是你就想，不如让他消失吧。”

“胡说。”唐朝激动不已:“我根本没有拿什么戒指，虽然我烂透了，可我会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卖毒，拿到戒指当天我就给……别人了。”

终于说了吗，别人！

莫离暗松了口气:“9月8号那天晚上，找你的人是谁？”

唐朝微愣，准备敷衍了事:“朋友。”

“据我所知，你的朋友对你很不友好，你的兄弟都替你生气，听说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很怕他，他是你债主？还是你主子？”

“就只是一个朋友。”唐朝着急地拍桌子。

莫离点头:“好啊，就当他是你朋友，那个戒指你给了你的朋友，他是谁呢？”

“你想框我？”

莫离挑眉:“你不说也行，让我来猜一猜吧，你的朋友就是注册天使账号的人，他教会你用游戏赚钱，他教导你带着所谓的富二代玩儿你们的游戏，敲诈他们的钱财，一步步人引诱吸毒成瘾，让他犯罪，他只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而你是他的执行官，你这么笨他还愿意让你替他出面，就是笃定了你不会出卖他，要不就是他手里有你的把柄，要不就是他和你关系匪浅，我猜你们的关系属于后者，要不是你叔叔跑到警局来自首，我还想不到呢！”

“我叔叔自首？”意料之中的惊讶。

“我猜你的那个朋友在湘杨大学，既然唐平愿意替他顶罪，你觉得要找到和唐平有血缘关系的人，很难吗？”莫离冷冷说着，面无表情。

唐朝仿佛坠入深渊，浑身冰冷，此刻的他认为自己比对面的女生更加需要一副手套，掩饰他几乎揉碎的手掌心，他开始正视莫离，盯着那双眼睛，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也在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连嫌弃都不曾出现在那双眼里，就是这样平淡也让唐朝心生恐惧。

“你猜的那样多，不如去找找更快。”

唐朝还是拒绝回答，莫离不免有些不满，对唐朝的不配合，她指指右侧墙壁，在唐朝不明就里的时候说:“那里面，另一间审讯室坐着唐平，他跑来自首，却一知半解到连天使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出于本能地想要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说来伟大，其实极其愚蠢，那个人不是不小心杀了一只狗那样简单，他杀了人，他是故意有目的有计划地杀人，你不觉得他太可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