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他带走了书包？”唐朝点头，莫离有些不懂，书包是在案发现场的，突然她想起一件事，那个抛物实验就是唐平帮忙做的，完全吻合，既然他能来自首，说明张洲阳死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并且留下来替他们收拾残局，书包是他拿回来的，一下子这个谜团又解开了。

“行了，想起别的再告诉我们吧，这次的谈话到此为止。”

唐朝觉得不可思议，兜了这么大一圈，最主要的问题她不问？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吗？”

像是才想起一样，莫离淡淡问了一句:“湘杨大学经管系大二学生刘洋？或许他是唐平的亲人？”

“他是我堂弟，他七岁的时候我二婶带着他改嫁了。”唐朝机械似地点点头，突然他觉得她不是忘记问了，而是心里已经有了正确答案，而她始终坚信那个答案即是真相便是了，问与否，不是很重要。

莫离紧了紧怀里的笔记本:“你认识那天晚上和刘洋一起制住张洲阳的人吗？”

“不认识。”唐朝说的毫不犹豫，莫离耸耸肩，意料之中。

这一场审讯，顾慕戈始终一言不发，做着透明人，看似莫离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所有真相，可他却疑点重重，他想，有必要问个明白，嗯，去逮捕刘洋的路上问个清楚吧！

市局里一辆车先行开路，顾慕戈开车载着莫离紧随其后，莫离坐在副驾驶上极其不舒服，她还不习惯被人一直盯着看，虽然他的目的不是她。

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她讨好地笑道:“有问题就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慕戈好笑:“哪里看出唐朝说的是刘洋？”

“发现刘洋有问题，是因为天使是神火排行前十的玩家，基本玩儿神火的人都会知道他，罗涛秦汉就说过知道天使，连洛其凡这种不常玩儿的人都知道，可是刘洋却说不认识天使，之前秦汉说过，他们几个人中刘洋打神火最多，这不符合常理。”

顾慕戈挑眉反问:“就凭这个？”太过草率了吧。

莫离摇头:“不止，之前刘洋把他的手机借给我看电话号码，有两个号码是没有名字的，两个连接的数字，我一时好奇就记下来了，审讯唐朝之前我借过他手下的手机，在里面找到了同样的两个号码，一个是唐朝的，一个是张洲阳的，后来唐朝描述的人清秀，气质，冷静，很符合啊！”

一时好奇？顾慕戈哭笑不得，若是刘洋知道了，肯定后悔死把手机交给莫离过，幸好他们是朋友，想到这里，顾慕戈庆幸地揉莫离头发，嘴里嚷嚷着:“我们阿离真能干，就是太恐怖了，你可别分析我啊！”

莫离不满，瞪他一眼:“你对我没新鲜感，没兴趣分析你。”

顾慕戈感觉乌鸦飞过头顶，专心开车，又有点不甘心，愤愤地问:“你和唐朝说什么了他突然反口？”

“这个……”莫离笑眯了眼睛，“保密！”

顾慕戈那一刻真觉得自己老了，身边这个小丫头都长大了，还学会了存秘密，真是不好的感受，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拿什么起诉刘洋？”目前他们有的只是唐朝的证词，这不足以定罪谋杀。

“你不知道？”莫离反问。

“消失的手机。”顾慕戈试探出声。

“我也是那么想的。”莫离点头表示认同。

顾慕戈点头，前方红灯，手中熟练地放慢速度刹车:“也对，张洲阳的手机从现场消失，肯定被人拿走了，刘洋那么谨慎，会自己动手，没有合适的时机，来不及处理一定随身携带。”

顾慕戈看看两侧拥堵地车辆，有些心烦，想起他之前在张洲阳身边找到的金色物件检验结果出来了，更加烦闷，他回头看看莫离:“在张洲阳身边找到的东西还记得吗？”

莫离点头，之前有见过，一块破碎的金色物件吗？像金属装饰！

“检验科的说法是普通链条，大街上到处都是，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普通的链条，到处都是，为什么偏偏出现在张洲阳尸体下面？

莫离脸皱起一层皮，周围停止的车辆包围他们，开路的警车被一辆桑塔纳岔开，已经远去，红灯显示屏幕剩余二十秒，耳边是绵延不绝刺耳的喇叭声，突然莫离变得不安，开始慌张，她打开窗户，伸出半个身子在窗外，眺望前方拥堵的车道，暗自懊恼。

身子猛然被拉回，接着被人劈头盖脸的数落:“你找死吗？行车路上不要伸手伸头幼儿园都学过了，你多大了还这么天真。”顾慕戈气的想敲打眼前不知死活的人。

莫离被骂惨了却忍不住笑意，只有故做镇定地乖乖在座位上坐好:“我看没开车才……”说着说着偷看顾慕戈，欲言又止。

顾慕戈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激动，又忍不住唠叨:“小心一点好，还是警察呢！连普通的交通规则都遵守不了？”

莫离笑容加深，她向来谨慎，很少会遭到顾慕戈数落，这种淡淡的关心，她从来都需要，而顾慕戈用他的温柔温暖莫离的那十年，刚好填满她的需要，有一种感情，不是爱情不是亲情也不是友情，而是她刚好需要的东西他不吝啬给予，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间隙渗透给她，莫离刚好喜欢，她习惯接收淡淡的关怀。

顾慕戈于莫离，刚好如此。

“我心里很不安。”隔着玻璃窗看前方慢慢动起来的道路，莫离不由心慌，她总感觉有事会发生。

顾慕戈侧头看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安慰着她:“是你太累了。”

莫离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怎么调养都恢复不了红润，为这点顾慕戈没少想办法，只是他不知道，莫离三天两头需要双手的协助来办案，好不容易蓄养的体力基本透支，哪能不虚弱，所以莫离尽可能地避免用到自己的双手，可有时候还是不能避免，当她没有思路的时候， 她试图阻止自己偷看，却一次次破例，她想大概是因为她的身后站着所有的受害者吧。

“可能是吧！”莫离揉揉眉心安慰自己，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大概真是累了，昨晚下了火车就没怎么休息好过，把头靠在椅背上，莫离轻轻闭上眼睛，让自己放空，什么也不想。

顾慕戈专注在前方车道上，他的心里是复杂的，莫离的第六感向来准确，极少出错，该不会刘洋真的出事了吧？想到这里，他加快了速度，车子一路飞速前进。

莫离只是闭上了眼睛，所以她清晰地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停稳的那一秒她猛地睁开眼睛，眯眼看外面，周围停满了自行车，看来是学校的停车场，他们到了。

顾慕戈熄火拔掉钥匙，见她睁了眼，轻轻笑道:“到了。”

莫离整理了下后背隆起的衣服，拿上手提包下了车，顾慕戈紧跟着她走了下来，确定锁上车门后接了个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总之他的脸色一直在变，却是不好的，挂了电话他才走到莫离身边，皱了眉:“走吧，人在三教学楼。”

“抓起来了？”同事应该到了一会儿了，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把刘洋拷起来了。

“没有。”顾慕戈摇头，有些欲言又止:“情况有点复杂。”

“被他逃了？”莫离第一个想法就是被人逃跑了，不然她想不出别的。

“没有。”顾慕戈舔了舔下嘴唇:“我们的人赶到之前，他上了顶楼，一直没有下来。”

莫离眼睛微缩，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慕戈，刘洋听到警车声音，上了顶楼，一直没下来，那就是……“他要跳楼？”

顾慕戈点头，面无表情，刚接到电话，同事已经上到顶楼，但是接近不了刘洋，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同事也不敢贸然行动，目前在等救护车和消防队，场面应该很僵持。

“他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他的？”莫离脑子里出现那张清秀的脸，那么谨慎的人真的会做出跳楼这种最低级的手段来认罪？

“可能是人心仅存的善良被恐惧唤醒了呢！”顾慕戈把身子转向右边，往里走一千米，转个弯，那是第三教学楼的位置。

“真的这么简单吗？”莫离喃喃自语，她不太相信。

“走吧，上去看看。”顾慕戈神色凝重地走过去，莫离都来不及感慨他模特之风，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走过，偌大的校园竟然没有几个人在走动，而平时的现在，正是学生的晚餐时间，今天安静的可怕，该不会都在第三教学楼周围吧？

转了弯，平时空旷的台阶下面站满了人，都是本该去饭堂的学生们，此刻他们都选择了看热闹，抛弃了喜爱的鸡腿饭，看来人的八卦心理，不管年轻与否。

莫离站在楼道入口的百米之外，抬头看去，天台上站着的那个人，还穿着上午那套衣服，却没有了上午见面时候的稳重，此刻的他，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从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