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十三娘往外头看了一眼,也十分确定的说:“不错,是宁王殿下身旁的人,而且还是个近侍。”
徐策点点头,用手抬起布帘,那个人已经到了跟前。
“我家如夫人患了急症,殿下请先生过去帮忙瞧瞧。”
“我知道了,去回你家殿下,徐策稍微准备一下,这就过去。”放下布帘,徐策问桃十三娘:“那侍妾,可有旧疾?”
“是否旧疾,桃十三娘并不晓得,但那侍妾犯病时的情形,确是有见过的。”
“有何症状?”
“嗯?就像是城中偶见的那种疯子,发病时会不由自主的发出刺耳的尖叫,还会全身痉挛,口吐白沫。”
“癫痫!”
“先生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侍妾发病时的情形,很像是癫痫。哦,癫痫是一种病,病因极其复杂,但多跟她的父母甚至家族有关。严重时,还会出现瞳孔散大,昏睡等症状,治疗起来也十分的棘手,而且不能痊愈。”
“这样的说法,好像当初给那侍妾诊病的大夫也曾提及过,说是此症不能尽除。”
“不管如何,既是宁王殿下想请,总要过去看看的。”
“是要去看看。宁王殿下身旁有许多的侍妾,此次出行,却唯独带了她,我想也不是平白无故的。”
徐策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掀开布帘,对着一直等候的紫苏说:“去宁王殿下的车马前。”
宁王殿下的马车位于整个车队的中前部,但此时因为侍妾犯病,已经靠路边停下,侍妾也被人从车上抬了下来,口吐白沫,整个人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再看宁王殿下的表情,也有些奇怪,看似着急,实则透着一股子的不耐烦。
“哎呀,我的徐先生,你可是来了。赶紧过来瞧瞧本王的侍妾,好端端的,这怎么又犯起病来了。”宁王殿下说着,推了一把正好杵在旁边的韩曙:“赶紧的,给先生让让路。那个谁,卓衍是吧?你也别看了,赶紧起来,让先生过去。”
韩曙摸了摸鼻子,靠边儿站着,看徐策过来,便偷偷的在紫苏耳旁说了句:“她身上有伤,跟桃十三娘的一样,只不过要轻许多。”
“我知道,她就是那个深夜要杀桃十三娘的人。”紫苏也低声回了句,韩曙一愣,还想询问更多细节,却见紫苏一记冷光扫来,赶紧闭了嘴。
卓衍依旧是那副老老实实,恭敬安静的样子,宁王让他走开,他便走开,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的不满或者恼怒。只在徐策俯身查看时,说了句:“从发病到现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初始只是轻微的抽搐,眼下症状有加重的痕迹,初步判断,应该是惊搐!”
“卓大人的判断是对的,的确是癫痫惊搐之症,而且是这位如夫人的老毛病。通常这种病症,都与家族有关,且家族中一定也有人患此同样的病症,不管是药食,还是针灸,都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
“连徐先生你也不能治?”宁王殿下询问。
“回殿下的话,徐策能治但不能治愈,因为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徐策纵有逆天的医术,也不能更改。况且,徐策的医术,也只是比寻常的江湖游医高明那么一点点罢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够治的。所以,眼下还要请宁王殿下你来做个决断,如夫人的病,徐策治还是不治。”
“当然要治,否则本王何必请徐先生过来。”宁王殿下指了指躺在地上抽搐的女子:“她虽只是本王的侍妾,但却是本王最为宠爱的,若非出身太低,本王早就许她个侧妃当当了。所以,还请徐先生尽心,本王心焦,头也痛,就暂时回马车里去了。”
宁王殿下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改了方向,朝着薛元辰所乘坐的马车走去:“着人将马车好好清理一遍,这两日本王暂且与薛公子同乘,等马车里那些污浊的味道散了再说。”
宁王府的人听了命令,自然不敢耽搁,加上护卫也随着宁王殿下去了,这路旁顷刻间只剩下徐策、紫苏、韩曙、卓衍以及躺在地上的那位“得宠”的侍妾。
见宁王殿下走远了,韩曙才皱皱鼻子,低声吐槽:“殿下对待自个儿口中这位得宠的侍妾,尚且嫌弃如此,冷淡如此,就不知道宁王府中那些不受宠的侍妾该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与你有关吗?”紫苏斜了韩曙一眼。
“当然无关!”韩曙赶紧声明,跟着往紫苏身旁靠了靠:“你放心,就算我日后做了太医署的太医令大人,也绝对只会娶妻,不会纳妾,而且我会只宠你一人。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你让我上天摘月亮,我绝对不会下河捉老鳖。”
“闲的你,还不赶紧给公子帮忙!”紫苏又扫了韩曙一记冷光,没有一丝一点为甜言蜜语感动的迹象。
韩曙轻叹了口气,一边蹲下身子帮忙,一边唠唠叨叨:“果然,西凉鬼医身旁的小丫鬟都是不好追的。路漫漫兮,成亲远矣!”
这次,紫苏没有再用眼睛瞪他,而是默默走到韩曙身后,抬起脚,在他背后踹了一下:“你絮絮叨叨的,话咋那么多呢?”
韩曙吃痛的转过身,却是敢怒不敢言,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徐策与卓衍,分别站在那名侍妾的两侧,对于身旁的嬉闹毫不理会。
徐策一边查看着侍妾的病情,一边解说着:“据《中医纲目》记载,癫痫惊搐是由督脉气阻滞、头中气乱所致;《针灸甲乙经》有督脉穴治痫的记述。督脉通络于脑,“脑为元神之府”,因此治癫痫惊搐多从督脉大椎一穴治起,也有以独取督脉治疗癫痫的。”
徐策说的这些,卓衍都未曾听过,但相似的理论与治疗方法,却在别的医书上读过,因此认同的点了点头,问:“那先生打算如何医治?”
徐策微微一笑,拔出一枚银针来:“我打算先采用头针疗法,控制她的病情,稍后再用药物调理控制。”
“头针疗法?”卓衍盯着那枚银针,眼中终于有了别的情绪,那是一种探究,也是一种跃跃欲试。
“头针疗法是利用对大脑皮质的头皮投射区的刺激,达到调节脑功能抑制发作的目的。”徐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侍妾的头部捏指,卓衍虽听的半懂半不懂,却也大概弄清楚了徐策施针治病的原理。
“看明白了吗?”徐策问。
“大概医理是明白了,只是先生说的大脑皮质、头皮投射区什么的,卓衍还是有些不明白。”
“哦,那是我自己的说法,简单来说,就是指的她的脑部。卓大人可知道华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