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善觉得这次压力有点大，平时都是有教授带着，她只是偶尔给出一些细节上的小建议，这次教授在国外交流，让她一个人跟着警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况且这次的案件上面这么重视。

许嘉善不安的拽着额前的刘海，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压力大或者没头绪的时候就喜欢折腾刘海。

“别拽了，高材生，本来就聪明‘绝顶’了，再拽就没头发了。”林木直用嫌弃的表情看着她。半年前教授带她去警局协助破案，介绍她是他的得意门生时，以后只要林木直见到她就会调侃的喊她高材生。

许嘉善不喜欢跟这个不懂得保持距离而且没礼貌的人打交道，她是一个执着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坚持到底，同样的，她从始至终不喜欢林木直。

“喏，把头发梳梳吧，别拉低了我们警局的颜值”林木直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把艳红色的折叠梳子，先用上面的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把梳子塞到了许嘉善手里。

许嘉善拿着梳子感觉有点好笑，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梳子，想到第一次见面他自我介绍，林木直，林平之的林，木婉清的木，金刚直男的直。当时只觉得这个警察是个金庸迷，现在看金刚直男就算了，林平之倒是有点像。

邢二先到了一会儿去跟校方领导沟通，他们俩本来就晚到了，在路上林木直还故意走的慢吞吞，时不时扯一下领带，恨不得随时摆几个pose。林木直个子很高，警校常年的训练使他的皮肤呈小麦色，单眼皮，眼角下垂，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痞气。路上不少女学生看他们，许嘉善暼了林木直一眼，觉得他不应该穿警服招摇过市。

等他们到了学校临时准备的审讯室时，校长和年级主任刚要出门，看来邢二叔已经跟他们聊的差不多了。

“这是我们警局的警察林木直，这位是祁大犯罪心理系张教授的学生许嘉善，帮我们破过不少案子，这次也请她来帮忙调查。”校领导听完邢二的介绍后，跟他们简单客套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估计校董事会那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邢二叔，我们开始吧。”三人落座，许嘉善坐在邢二和林木直对面翻看着资料，边看边听邢二介绍。

“死者父亲陈孟江是祁市一中的副校长，母亲张楠也是该学校的老师，都住在学校的家属院里，陈胜之上了高中之后，夫妇二人因为他在家总是打游戏耽误学习，就要求他住学生宿舍，但是陈胜之还是时不时的跑回家打游戏，他爸妈因为这个跟他生了很多场气，最终还把家里的锁换了不给他钥匙。快要高考了，他母亲为了给他补充营养，让他天天回家吃午饭。大概两个星期前他们家受到了威胁，经常在吃完午饭后收到用血写的白布条，上面写着‘去死’‘报应就在路上’诸如此类的话，还有染着血的刀片，陈孟江以为是学生不满学校的管理搞的恶作剧，就没有理会。”

林木直突然打断邢二的话，“做到这种程度仅仅是恶作剧？”

见许嘉善也抬起头看着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邢二叹了一口气，“祁市一中管得严，高压下的学生们尤其是那种受过大处分的学生为了报复学校，花样百出，你们可别小看现在的高中生，他们什么不敢做。死者父亲说之前也有学生因为不服他的处分上家里闹。”

“那些染血的布条和刀片在哪儿？有案发当晚的监控吗？”许嘉善盯着邢二，锐利的目光让邢二有些不敢直视，答：“布条和刀片早就已经被陈孟江扔掉了，案发当晚会场的灯光是循环照的，陈胜之死时刚好他所处位置是暗的，学校的这种监控在黑暗情况下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然后是一阵儿沉默，许嘉善看着资料思考，邢二低头用手机传简讯，林木直眼睛滴溜溜一直转，打量着临时的审讯室。

最后还是林木直打破了沉默，在许嘉善耳边打了个响指唤回了神游的少女，转头对邢二说，“师父我们去吃饭吧，学校应该会管我们饭吧?”

邢二一个巴掌拍到了林木直头上，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帽子呢？你这领带怎么打的？扣子全给我扣上，你当你是模特来走t台啊！穿不好警服干脆就脱了，以后也别再穿了！”

似乎觉得不解气，邢二又拧起林木直的耳朵，疼得林木直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大喊，“师父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看起来很滑稽。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们三人从侧门进了教职工食堂吃饭。

祁市一中半军事化的管理不只是针对学生，老师也是如此，每天高强度的工作耗尽了老师们的精力，大多数年轻老师会选择在学校的食堂吃饭。

这个时间，教职工食堂人不少，邢二和林木直穿着警服很显眼，但也只有打饭的阿姨投过来几缕目光，大多数老师要么专注地吃饭，要么在跟旁边的老师讨论成绩和考试。

许嘉善安静的观察着周围，根本感受不到学校里刚刚死了个人所造成任何恐慌。

严肃的氛围下只有林木直一个人从这个窗口跑到了那个窗口，“精心”地挑选饭菜，还时不时地逗得阿姨笑，直夸他会讲话。

邢二打完饭跟许嘉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看看这个臭小子，成天不知道多学点知识好好办案，就知道成天混在女人堆里，我怎么就收了个这么不靠谱的玩意儿当徒弟，唉！”邢二边说边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边林木直端着一碗鸭血粉丝汤大步走了过来，笑着坐在了许嘉善旁边，“师父你又在偷偷说我什么坏话呢？”

许嘉善不着痕迹的靠墙移了一点，稍稍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邢二看都不看他一眼，“要不要我光明正大的再说一遍？”吓得林木直摆了摆手，赶快从碗里挑出了两块鸭血孝敬师父，又“礼貌”的让了一下许嘉善，许嘉善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见两只筷子横在自己脸前，然后碗里就多了两块鸭血。

“食堂的阿姨看我长得帅给我添了好多鸭血呢。”林木直洋洋自得，见许嘉善盯着鸭血发呆，就小声说：“不喜欢吃吗？那还是我帮你吃掉好了！”

又是没等许嘉善回话就把筷子伸到了许嘉善碗里，夹起了两片鸭血塞进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嫌弃你”云云。

这下许嘉善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跟邢二打了声招呼端着还剩大半碗的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