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都熬的很晚，这回李兰没来打扰她睡觉，倒是许父一大早就跟奶奶吵了起来，许嘉善赶紧套了件外套跑出去。

等她出去的时候，就听见“慧慧是您女儿，我还是您儿子呢！她人都死了还不让我们家安生！”

许父的性格说好听点儿是憨厚有耐心，说难听点儿就是懦弱怕事，什么都是听奶奶和李兰的，能跟奶奶吵起来，说明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对这个小姑几乎没有任何的印象，她是家里的禁忌，许嘉善只知道她很早就去世了。

许父被李兰带回了自己房间，剩下奶奶在捡散落一地的瓜子、糖和水果。

“奶奶！”许嘉善扶奶奶坐在沙发上，然后蹲下来开始捡东西，不好捡起来的瓜子干脆就拿来撮箕和扫帚，当做垃圾处理了。

收拾完，许嘉善坐在奶奶旁边，“奶奶，你跟父亲怎么了？”

奶奶眼里含着泪光，说：“我这还没死呢，他们就开始撺掇着要卖掉房子和家里的地了！”

“我听父亲提起了慧慧小姑……”许嘉善注意到奶奶听到她提起小姑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许嘉善及时止住了话题：“奶奶，我们上街逛逛吧，我想请奶奶去外面吃顿饭。”

这样的氛围下中午一起吃饭不太可能了，总要有人心里不舒服。不如出去吃，她昨天出去买菜的时候看到很多店铺过节也不放假。

奶奶本来不想出去吃的，老年人思想保守，觉得逢年过节还是应该待在自己家里，但禁不住许嘉善一再劝说，就同意了。

祖孙二人走在路上，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热情的打招呼，许嘉善不认得他们，他们倒是认识许嘉善，纷纷感慨多年不见她都长成大姑娘了。

许嘉善也不知道去哪吃，就是头脑一热就带着奶奶出来了。远远的看见张秋瑾家的民宿开了大门，挂起了大红灯笼。

方绪出来倒水，正好看见了她们，就邀请她们进来坐坐，许嘉善不好意思打扰人家过年，好意拒绝，方绪一边热情的邀请她们，一边喊张秋瑾过来，张秋瑾放下手里的饭菜，跑到门口，和方绪一起扶着奶奶进去。

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许嘉善跟在后面进去了，许嘉善跟着进去了，跟她想象的不一样的是，民宿大厅里门庭若市，甚至还有外国人。

张秋瑾把奶奶哄的很开心，拿出红包要给她和方绪，张秋瑾也不客气揣进兜里说：“奶奶，说好了啊就我们这儿吃饭！”然后拿出菜单给奶奶耐心的讲着。

许嘉善就这么被两人晾在了一边，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下来。

不到半个小时，就给她们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奶奶念叨着：“太多了太多了”。

张秋瑾安慰奶奶，让她们好好吃有什么需要叫她们，然后就下去招待客人了。

许嘉善早饭没吃可饿坏了，一边给奶奶夹菜，一边不停的往自己嘴里送。

许嘉善吃的快一点，吃完就停下来看着一楼的大厅里人来人往。

“善善，你吃好了吗？”奶奶擦擦嘴问她。

“吃好了，我们走吧。”许嘉善上前搀奶奶下楼梯。

张秋瑾家的民宿走的是古风，与其说是民宿，倒不如说是一间客栈，前厅就像电视剧里的酒馆，整体呈暗色调，木制楼梯从上至下弯曲一定的弧度。

就在离地面还剩两个台阶的时候，奶奶一下子没踩稳打了个滑，许嘉善也被连带牵着向前倾倒，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了她和奶奶。

许嘉善低头仔细的看路扶奶奶下了最后两个台阶，抬起头对好心人说了句“谢谢”，奶奶也在一旁不住的感谢。

好心人带着一副墨镜，看不清他的表情，许嘉善只是注意到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可能是不喜欢别人侵入他的私人空间，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呢，许嘉善心想。

好心人说了句：“不客气”就上楼梯朝二楼走去。

张秋瑾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紧张的问她们有没有怎么样。

在听奶奶说没事之后放松下来，小声跟她们说：“刚才那个就是我们镇的大财主大救星，珠华集团的董事长，连思辉！”

刚一说完，服务员就在“老板娘老板娘”的叫个不停，“你先去忙吧，我跟奶奶吃好了自己回去。”许嘉善催她去忙店里的事。

走的时候没有见方绪，大概去二楼帮忙点餐送餐了。

两人回家途中碰到了一个买糖人的老翁，奶奶在镇上住了一辈子了，谁都是认识的。

“老李哥，过年好啊。”奶奶上前礼貌的打招呼。

“大妹子，过年好啊！”两人站在那儿寒暄了一会儿，奶奶给他介绍许嘉善，老翁看着许嘉善感慨道，“这一眨眼孙女都长这么大了，这眉眼之间越发像慧姑娘了。”

奶奶听到又有人提起慧姑姑，默不作声。

“李爷爷，你这儿糖人怎么卖啊，看着怪诱人的，我想买两个回去吃。”许嘉善试图打破尴尬的氛围。

“别买不买的，拿着！就当爷爷的新年礼物了。”许嘉善念着老爷爷过节还出来做生意，想必是家里不容易，在走的时候把钱偷偷的塞到了爷爷的口袋里。

回到家的时候，李兰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和剩菜，看样子他们中午点了外卖。

李兰一看见她们脸色立刻拉了下去，不满的说道：“妈，您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跟着她瞎出去跑，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

奶奶还在因为早上的事生气，拂开了继母要搀扶她的手：“你放心，我出啥事都不用你们管！”

“妈您多想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兰赶忙解释。

许嘉诚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了许嘉善右手拿着的两个糖人，指着说：“我要这个！”

许嘉善买了两个就是考虑到家里有这个小霸王在，挑了一个大的熊猫形状的给他。许嘉诚接过糖人之后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剩下的一个，“那个我也要！”

“诚诚，你手里不是有一个了吗？怎么还要姐姐的啊。”李兰一言不坑，奶奶试图劝说许嘉诚。

“不嘛不嘛我就要！两个图案我都喜欢！”

许嘉诚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从小到大，爸妈宠，奶奶惯，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想要什么就会一直撒泼。

反正这些糖人她也不喜欢吃，当初买纯粹是为了避开慧姑姑的话题，不想奶奶为难，就给了许嘉诚。

许嘉诚左右手各拿一个，左边舔一下，右边舔一下，吃的很开心，期间还让了让李兰和奶奶。

许嘉善看着许嘉诚开心的样子，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爸妈也给她买过糖人，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