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快看，那个小孩又看着树发呆了。”一个短打装扮的年轻汉子跟另一个提着木刀的男人说着话。

提刀的汉子顺着看了一眼树下的少年，只一眼就调转了目光，毫不在意的对年轻汉子说，“你来的时日也不短了，还那么在意干什么。”

“哎，不是这么说的，你看他那个看法，简直魔怔了。”年轻汉子极力想让提刀男子认同自己的话。

“他是内门弟子，自然跟咱们这些练把式的不一样。人家那叫冥想，赶紧的，手上的姿势别停了，待会教头该骂人了！”

年轻汉子赶忙端起架势，可目光仍偷偷的向树下少年看去。

俞青彦仰着头看着枝上的叶，从这片看到那片，再从那片看到下一片，他看一遍闭一次眼睛，努力告诉自己，在看下一片不刻意去回想上一片叶子，而是让它自然的浮现在眼前。所以专注的看每一片叶的脉络，看看叶尖的颜色，是不是有了虫齿印，再到叶梗骨节，甚至是树枝的倾斜的角度，他都在努力的去描绘。

可是隐隐的头痛仍是告诉他，还需要再努力些。

“青彦，又是头痛了吗？”不知何时巴舜走到了他的身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一个无害的动作，俞青彦却是犹如惊弓之鸟般的跳了开去。

“大师兄，我练好了。”

俞青彦回身看见来的人是巴舜，便又站好行了个点头礼。巴舜平时跟着邬偲尧，也学了一身的端正老成，自是看不出俞青彦有什么怪异之处。但若换了别人，一定会惊奇这个孩子身上一点儿孩子气都没有，有的时候他给人感觉竟是无感无心，这种空茫其实是很可怕的。

巴舜还未说什么，俞青彦便开始打起了长拳，是昨日大师伯才开始教给他的，邬偲尧让他练给巴舜看，巴舜对他这套长拳进行指导。五日后邬偲尧来验收，若是打的不好，巴舜与他都是要受罚的。

左横档、右直拳、格击快踢，一招一式都做的有板有眼，起势、出拳都行随意动。就连间顿都干脆利落。巴舜看着俞青彦的这套拳，心里隐隐生出了些好胜之心。当年，巴舜也如青彦这般大的时候，邬偲尧也是教他这一套长拳，他练了两日才堪堪能够完整的打下来。如今在二师弟这里，一天便将这一套长拳打得如此流畅到位。巴舜紧握着小拳头看俞青彦打完了拳，他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或者可以说是他不能动、不能言。

青彦打完拳先整了整身上的短衫，用袖兜里的布巾擦了擦脑门的汗。再看向巴舜的时候，巴舜还是那个样子，俞青彦心里一片了然，巴舜的心情他懂得的，可是怎么说？说这套拳自己打了近二十年？巴舜才不会信，刚才应该故意打错几招的。但是身体自动自发的就打下来了，若是背书时候也能这样顺畅就好了。

俞青彦泄气的叹了口气，想起前些日子俞怀青看着他背不下来书时露出的悲怜神情，他不禁就有些心焦，如果能够背书像练拳一样什么都不想，身体自动自发就好了。

“青彦，我们一起练一次吧，我站这边，你站我旁边，咱们一招一式的练。”巴舜将手上的长棍靠在树上，在青彦身边站定。

俞青彦已经神游，想着怎么能够让身体记住诗文，对于巴舜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巴舜就在边等着他，但巴舜并没有干巴巴的等着，他在脑海里又将青彦的长拳想了一遍，好像与师父教的有些不同，并不是招式不同，而是那些招式的力道与气势不同。

“壮哥，你看小师傅也开始了。”年轻的汉子又瞅准时机对提刀男子小声嘀咕着，壮哥看了看那两个少年，白了年轻汉子一眼，“还看！还不赶紧练！”

“壮哥，他们内门是不是有什么内功心法啊，一个一个都跟没了魂似的。这……这也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