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老爹的屋舍很好找,镇西头最外的一间便是。俞怀青上前扣门,来开门的是位女人,俞怀青报了名号,女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听屋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多时客老爹就趿着棉鞋跑了过来。
俞怀青一时没敢进门,他怎么也没想到客老爹会提着一把满是血的弯刀来应门。
“客头爷。”俞怀青尊称一声之后就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
“先进来坐吧,早上刚跟小子们猎了头鹿,这正收拾呢。”
“如此叨扰了。”客老爹进了屋将手上的短刀递给一个年轻的汉子,汉子也没多招呼俞怀青,兀自钻回了后院干活去了。
俞怀青进屋就将青彦放了下来,“客头爷,本是说好天暖就带孩子过来看看,不想去年教里事多,这一耽搁就到了如今已经。”
客老爹净了手给俞怀青倒了杯糙米茶,端上来就滚烫滚烫的,俞怀青接过吹了吹,唤过俞青彦小小的喂了他一口。
“这娃子就是受华齐大人庇佑的那位?”一位满是银发的老婆婆从屋东头快步走过来,她佝偻着腰看着俞青彦。
“正是。”老婆婆满是欢喜地看着扶着俞怀青腿站着的俞青彦,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长得真好,长得真好。”
她怀里还抱着个婴孩,许是觉得不舒服了,那孩子哭闹了起来,婆婆赶忙抱着哄了起来。
俞怀青自己不过刚及弱冠,哪里知道养孩子的不易?再者,俞青彦是记着些事儿的,平日里也没见他如孩子般哭过。俞怀青只道养孩子不过如此,哪里算的上是难事呢。如今看来,是自己的福气,捡了个这么好的娃娃。俞怀青抚了抚青彦的软发,哄着他又喝了口热茶。
俞青彦靠在俞怀青怀里,却扭着头看那婴孩,他哪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哭得皱巴的脸都红了起来,本来吵闹的厉害,被那婆婆颠着抱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娃子叫什么?”客老爹坐在对面端详着青彦,见原本的羸弱小娃娃给俞怀青养得白白净净的,眼神清明得很是有神,心里不禁对俞怀青更是欣赏了几分。
“青彦,取才德之意。”客老爹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怎么看这俩人怎么喜欢。
这时有个女人扣门而问,那妇女又去开了门,俞怀青并没有在意,继续喂了俞青彦两口热茶,却听到有个熟悉得让人落泪的声音唤他‘青哥儿’。
“灵女!”俞怀青激动的站起来,几步走过去,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自是旁人不能比的。因受神明指引,灵女是圣洁的,哪里是能随便乱碰,更何况,她已经被亲父斩断了关系之人,没了娘家,更是不能与他相交过密。
俞怀青在她身前停住了脚步,即便是感情深厚,他也不能越了礼数。
“我已被去了圣职,你还在意什么?”重莲拉起他的手仔细看他,“我的青哥儿也长得有模有样了。”
邬重莲长俞怀青一岁,什么都将他看做亲弟弟,就连对邬偲尧的兄妹情都不敌他俩的深厚。
她避过了母族一事,只恭敬地对西北之地全了礼数。俞怀青知道她是念着旧时的青梅之情,也不再特意客套。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重莲!”俞怀青欣喜归欣喜。
“我来接我儿子,青哥儿的娃娃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呢。”重莲侧目看见了俞青彦,“听柳师兄说你养得很是尽心,起初我还是不信的,现下看来你也确实是上心了。青哥儿也能养出白白嫩嫩的胖娃娃了。”
重莲很轻易的就将青彦抱了起来,青彦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上一世他从没见过这个被人们尘封在记忆里的灵女。可是他一直记得这个名字,重莲,他想不起是为了什么而牢记这个名字,头却已经隐隐的痛了起来,一张脸皱着,不安分地在重莲怀里左挪右扭的,就像刚才那婴孩哭的模样。
“这孩子看来是与我不投缘啊。”重莲将他还给了俞怀青,俞怀青赶忙解释青彦头疾的事。重莲摆摆手并不在意,“缘分这一事我信,所以也不强求。我要接我的小苏子回家喽。”
重莲笑的很幸福,俞怀青安了心,最起码她现在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