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沉默。

温冉目光落在温少良的身上，也没有急着催促。

温少良把桌上的烤红薯的最后一点皮剥了，然后放在温冉的手边，旋即又抽了两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指尖。

“冉冉。”他温声唤：“你既然要爸爸说实话，我也只能说这个。就当爸爸自私，不管你有多爱他，爸爸的想法不会改变的。”

“是……因为妈妈吗？”

“冉冉？”

温冉扯了扯唇，道：“爸爸，我是陶同方的学生。”

温少良听说过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也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季蔓坞的助理。

“妈妈跟陶老师认识，我想应该也跟季蔓坞认识吧？”季蔓坞和司伶的关系其实不难猜出来，虽然陶同方没有说什么，但是能让他这么快的信任一个陌生人，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个陌生人跟他相信的人之间有某种纽带。

而陶同方和司伶，温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季蔓坞。

她记得，在她小时候，司伶跟她说过，她有一位很好的朋友。

“爸爸，妈妈那位很好的朋友，是季蔓坞，对吗？”温冉又问：“你之所以不同意是觉得季蔓坞的死太蹊跷，霍家的水太深，你不希望我进去，怕我受到伤害，对吧。”

温少良无奈的一笑。

“冉冉，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不要这么聪明。”

“可我是爸爸妈妈的女儿，继承的是你们的基因，你们聪明，我怎么会拖后腿呢？”温冉俏笑，打破了刚才有些许沉闷的气氛。

温少良抬手，曲指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你呀！”

“爸爸，我知道你担心，可是我想说给我一点信任，我不是那个要被爸爸妈妈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了。”

“既然你知道，你就应该也明白，霍家的水深，不是给你一点信任就可以保你安全的。”

“爸爸，我问你一个问题吧。”她没有执意的在这个话题上拉扯，说。

温少良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她要问什么，不等她说，他便回答：“如果角色互换，是我面临这样的问题，对方是你妈妈，我会不顾危险，也无所谓水深不深，我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好了。”

“那——”

“可那也只是假设，我和你妈妈并未经历这个。”

温冉抿唇，温少良叹口气：“冉冉，我这一次醒来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

到最后，温冉还是没能改变温少良的想法。

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温冉考虑到他才刚清醒不久便让他休息。

温冉看着温少良睡着，她才从病房退出来。

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八分了。

还有两分钟就是新的一年。

护士台的护士们都跑到了阳台处，等待着新年的第一簇烟花。

温冉也跟着走到阳台。

又下起了小雪。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小小的雪花，刚碰到手心的温度便融化成水。

温冉唇角勾起，抬眸看向夜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夜空干净的看不见一朵云彩，仿佛为接下来新一年的烟花绽放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不知不觉，新的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也不知道楼下的那父子两怎么样？会不会大眼瞪小眼？

温冉幻想了一下这一幕，实在有些滑稽，忍不住笑出了声。

“冉冉！”

忽地，身后传来霍东寒奶里奶气的喊声，温冉错愕，转过身望去，只见霍南澈和霍东寒两人站在阳台入口处。

霍东寒身上穿着小棉袄，鼻子红红的，大概是刚从暖洋洋的地方走出来，被冷了一下。

他一只手打着石膏，吊着，另外一只手被霍南澈牵着。

霍南澈站在那里，眉眼和唇角温柔。

咻——

砰！

烟花在温冉身后的夜空里绽开，那是新年的第一簇烟花。

烟花的斑斓把阳台都照亮了，光落在温冉的脸上，只见她眼尾微红，唇角上扬，满是幸福。

霍东寒挣脱霍南澈的手，小腿迈步跑进温冉的怀里：“冉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寒寒！”

霍东寒上前，把她和霍东寒顺其自然的揽入怀里，他在温冉的耳边轻语，沉浓的声线极具性感：“温小姐，新年快乐。”

“霍先生，新年快乐啊！”

第一簇烟花绽放后，各种斑斓在夜空中接踵而至，争相开放。

他们三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抬眸看着烟花。

忽然，霍东寒扯了扯她的手，抬头看向温冉：“冉冉。”

温冉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怎么了？”

“我今天晚上还有话没跟你说，结果二爷爷他们就来了。冉冉，我可以现在跟你说吗？”

“可以啊。”

霍东寒抿了抿唇，开始紧张起来，他一双扑朔的大眼紧紧地盯着温冉脸上的表情。

“冉冉。”

“嗯，我在。”

“我可以……在新的一年里，叫你一声妈咪吗？”

温冉愣住了。

砰！

烟花再度绽放，温冉却仿佛听不见那烟花炸开的声响。

霍东寒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是不同意，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没关系的……”

“可以啊。”话没说完，温冉接过他的话，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