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回想了很久,“奈奈...有点印象。”
见刘伯也没想起来,乔奈有点小小的尴尬,她讪笑地挠了挠头,“算了算了,我其实也只是高中时偶尔来沐少爷家一趟,可能那时候你们都不在。”
早知道混个脸熟了,乔奈后悔地想道。
知道沐忘晟的身份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乔奈一直不敢见他的父母,都是躲着来沐忘晟家里玩。
夜晚她睡在卧室里,满脑子都是以前偷摸来沐家的场景。
沐忘晟总是笑她,像做贼一样。
直到第二天清晨,助理那边又打来电话,推迟一天,海涌强明显被人威胁了,他不敢动。
“什么情况?”沐忘晟挂断电话,看了眼一大清早跟刘伯说说笑笑,蹭了一顿早餐的乔奈。
接着,凌刀给沐忘晟回了一个电话,沐忘晟确认对方身份过后,凌刀才说道:“不好意思,冷泉,你得多等一会了。我们老大昨天去找了一趟海涌强,帮他回忆下当初,给海涌强吓出了一身病来。”
“你说墨延辰?”沐忘晟皱了皱眉。
“海涌强的腿是我老大当年给他废掉的,所以今天稍微威胁了他一下,好让他尽快跟叶家结盟。”凌刀给沐忘晟解释道,“你再等一会,江以安已经回国了,他们都会跟叶家联络。”
“啧,”沐忘晟单独走到院子外,问凌刀,“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费尽周折把我救出来,真的值吗?”
毕竟沐忘晟早年间听说过墨家的事,市内商界流行一句话,跟墨延辰做利益类的交易,只会越陷越深。
凌刀笑了一声,“哈...,人最大的恐惧,就是报应。而你,是他们江家的报应。”
“我?”
“听不懂没关系,我们老大说了,如果知道你还活着,江梦萱跟江以安就不敢那么坦然。”
听到曾经日夜憎恨,咬牙切齿的名字,沐忘晟内心再没有那么激烈的恨意了。
但是报仇的决心并不减,那是他以冷泉的身份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很快,江梦萱会跟你见面,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凌刀挂断了电话,叹气,他预感接下来墨总的棋要开始走动棋子了。
天色即变。
等沐忘晟告诉乔奈要多等一天,明天再去叶承先叶家的宴会。
乔奈就赖在这不打算回去了,美其名曰跟沐忘晟商量对策。
“我们现在像不像要去执行任务的特工?”乔奈对着沐忘晟挑了下眉。
沐忘晟眯了眯眼,竟有种不想搭理她的无奈感,他尽力挤出微笑,“没时间陪你玩,记者小姐。”
但是这种感觉很轻松,像是老朋友之间的相处。
乔奈又开始缠着刘伯,问沐家以前的事。
刘伯喜欢性子活跃能聊天的人,他越老越怕孤独,乔奈陪着他聊得欢笑连连,好像时光过得很快,她的笑声也在空旷的屋子里更显爽朗跟热闹。
良久,乔奈才问刘伯:“刘伯伯,怎么你会容忍冷泉在贫民区混呢?他老是做打手,一身伤痛的,你不心疼啊?”
听到乔奈这么问,刘伯一时语塞,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哦....他...他从小在老家野惯了,我也管不住他。”
“可是冷泉比较有天赋啊,弹钢琴一学就会,你别放弃他,或许他不适合当打手,适合做点正经的职业。”乔奈很认真地劝道。
刘伯叹气,“姑娘,你别管他了...很多事,就由他去吧。”
有身为记者的敏锐察觉,乔奈看得出刘伯很多话是欲言又止,无法说出。
她奇怪地猜道,难道冷泉做打手是另有隐情吗?
趁着白天,她让苗苗跟报社的朋友,帮她查找下传说中叶老板的资料。
叶承先,这个人非常神秘,行事低调。
包括叶家的资产,似乎都没有在市内很出众,可不知为何,乔奈发觉商界不少人都对叶承先敬而恭之,都不敢得罪轻易叶家。
一直在手机上看资料看到凌晨,外面万籁寂静,沐家别墅外只有虫鸣。
乔奈扭了扭腰,感觉脖颈酸酸的。
她想起了第一次进来看到沐家别墅的样子,富丽堂皇的大厅,精致的装饰,艺术风格的油画,还有各界人士对沐忘晟父亲的来信铺满了桌面,怎么看都是充斥生气与温馨气氛的家。
现在却仅有空挡宽敞的房间,几件简陋的老年家具。
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她抱着膝盖,陷入了沉默的回忆里。
怎么办...怎么都忘不掉沐忘晟了呢...
他已经结婚了,娶的是集团千金,门当户对...
自己也该放下了......
唉,乔奈抹了一把脸,打算去洗洗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以前没有这么多愁善感的啊...
可是走出去,她听见楼上的钢琴房里,传来了轻微的钢琴声,琴声优美得像是被月光染过一层银光幔纱,如梦幻般动听。
像是在梦境中听见着熟悉的曲调,乔奈慢慢上楼,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
她怔神地望着钢琴房的门,被钢琴声召唤而来。
推开门,房里没有开灯,她真的看到了那个弹钢琴的身影。
是他!
他在昏暗中,迎着淡淡的白色月光,背影被月光披着茫茫的光雾。
修长白皙的手指,手掌曲线略有些朦胧跟模糊,指腹轻轻地在琴键上弹奏。
虽然指法力度减轻,但肌肉记忆不会骗人。
直到乔奈忍不住把灯打开。
“沐忘晟...?”
一瞬间,梦境被光亮带到现实。
她只看到了她在贫民区认识的冷泉。
也是一瞬间,白皙光洁的手指,变得满目苍痕,到处是粗目惊心的旧伤与黯淡的血痕。
乔奈不但意识到自己认错了,还打扰到了冷泉的闲情雅致。
她鞠了个躬,“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也不是故意认错人的!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