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横书的眼眸浑浊得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
傅横书看着两把斩龙剑,笑得痴迷,“杀...所有违背祖宗的,都该杀,所有背信忘义的人都该杀,他楚彬难道忘了当年是谁培养他的?当年是谁让他们楚家的人跟傅家共存亡的?”
“甚至于他们楚家的人,根本都没有做什么贡献。就凭借着祖上的情意,就可以白白的分我们家一半的财产!就凭这把斩龙剑!”
傅横书愈发盯得入迷,越念越发神,他好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空洞地喊道:“这样的人,就是该杀掉。斩龙剑只配由我们傅家拥有。”
傅闲慢慢地把门打开,他看到自己爷爷这个样子,像是看见了一个可怕的陌生人。
“爷爷?你在干什么?”傅闲盯着傅横书的动作,越来越不解。
听到傅闲的声音,傅横书又冷又狠地瞪了一眼傅闲,“孽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楚天恐怕也不会逃掉吧?”
傅闲他叹了口气,“爷爷,你好像状态有些不对,我把以前的医生叫来了。”
说着傅闲就侧了侧身,从他面前走了一位老医生。
老医生看了看傅横书的状态,拿出一根针管,往傅横书胳膊里注射了一种什么药。
随着针慢慢地推进,傅横书慢慢地缓过神来,好像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他。
趁着医生帮傅横书做检查的时候,傅闲看见了单子上注射的药剂名称。
隐约能看到龙血两个字。
龙血?
什么.....傅闲揉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上面确确实实写的是龙血两个字。
这在他的浅薄医学知识范围内,是完全不可能的。
且不说龙这种生物,只出现在神话故事中,而且龙血,能作为注射剂吗?
还是说只是药的某一种成分?
傅闲转过头,看到自己爷爷,神情也平静了下来。
傅横书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医生给他披上了一件大衣,让他好好休息。
接着老医生走了过来,对傅闲吩咐道:“这其实是老毛病了,让老人家好好休息吧,可能是太过劳累了,我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傅闲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猜疑。
他微微眯眸,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辛苦了医生,这么晚了还叫你过来。”
“傅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就提着箱子离开了。
只留下傅闲一个人在那想镇定剂。
有什么样的镇定剂中,会掺杂着龙血呢?毕竟这是医生配的药,不至于乱写一些成分吧?
想到自己先祖留下的斩龙剑,虽然傅闲表面上说,要承担起守护斩龙剑这个责任,但实际上在现代社会里,他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只觉得是老人家思想故步自封,又为了不让楚天那么辛苦,才勉强答应下来。
等爷爷年事高了,这些斩龙剑也只会当成古董,放在傅家做个装饰或者参观。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那些斩龙剑,它的作用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不可能...
傅闲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傅冰心拿上了鲜花,犹豫再三,还是在医院外买了一个很贵的果篮,去医院看应鸣的奶奶。
等走到病房门口时,看到应熏心神不宁地坐在椅子上,也没有玩手机,就这么呆呆地发神。
傅冰心温柔地唤了她一声,应熏醒过来,看到是她,神色复杂。
应熏抿了抿嘴,又站起身来,直接跑了出去。
傅冰心奇怪地打开房门,看到应鸣的奶奶还醒着。
奶奶一看到她,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
“楚楚啊,真是辛苦你啦,这一天两天的都往我这里跑,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哎呦!老了,不中用了。”
“奶奶,别说这些话。你这气色看起来好很多。过几天,我们会帮你转到一个阳光更好的病房去。”
傅冰心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应鸣。
她笑了笑,问应鸣的奶奶,“奶奶,我看到外面应熏在,但她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她怎么了?跟同学吵架了吗?”
应鸣的奶奶叹了口气,“她小孩子家家的,楚楚,你不要去管她。”
但是傅冰心有点儿担心,她对应鸣的奶奶说:“奶奶,我看她刚才好像出去了,我去找找她。那你先在这里躺着,等会儿我带应熏过来找你。
傅冰心一路走出走廊,左右看看。
她又在医院等候厅看见了应熏,应熏好像是有感应,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傅冰心,硬是皱了皱眉,开始往医院的后花园跑去。
傅冰心这时意识到应熏是真的不对劲,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应熏一路小跑,但是她怎么可能跑得过傅冰心?
很快,应熏就被傅冰心在后花园给拦住了。
傅冰心担忧地挡在了她的面前,问道,“应熏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应熏久久地不说话,她咬了咬唇,一滴委屈的眼泪就这样滑落下来。
傅冰心有点儿被吓到了。
最开始见应熏的时候,她活跃得很,笑得很大声。可见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应熏根本不可能在人面前哭。
傅冰心轻轻地捧住她的双臂,“应熏你怎么了?你可以告诉姐姐吗?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应熏肩膀剧烈的抖动,她颤颤巍巍地哭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哽咽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我?”傅冰心被她逗笑了,“到底有什么事?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跟姐姐说,任何人,姐姐都可以给你摆平,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的。”
应熏低了低头。“你到底还要骗我骗多久?”
傅冰心这下愣住了
“你这样一直骗下去有意义吗?你不姓楚,你是傅冰心,你是傅家的人!”
“应熏...。”
“你还记得吗?很早之前我哥哥特别喜欢你,在学校的时候,就跟着你。直到,直到那天,他失去了一条腿,他因为你失去了一条腿!”应熏哭喊道。
傅冰心松开了手,她满心愧疚地站在应熏的面前,很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痛心的词:“对不起。”
“可是为什么是你?如果换成是其他的人,如果你真的姓楚那该多好!”
“对不起,应熏,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这不是你骗不骗我的关系,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好喜欢你。我觉得你好漂亮,我觉得你气质好好,我觉得你跟我哥哥特别相配,你们两个在一起时,我看见哥哥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
应熏闭上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那个时候是多么....多么地仰望你。可是为什么你是傅家的小姐?”
她再也受不了了,深呼吸了几口,眼泪跟着往下滑落。
应熏一双水汪汪的双眸,映出了傅冰心的脸。她抬头看着傅冰心,眼里藏着一丝不舍,“我那个时候才几岁,刚刚上小学。我就不得不跟着我的家里人逃命,带着还杵着拐杖的我哥,四处去流浪。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我连学校都进不去,我个我哥差点连学都没法上,你知道吗?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
“你是不是觉得为我们一家人不肯原谅你,所以你才冒充你是姓楚的小姐,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你们傅家带给我们家的伤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我们那个时候,为了给我哥哥治腿,为了让学校收下他,我妈妈去给人家校长磕头!我爸爸忍着病痛,不敢去医院治病,不敢花钱。都这样,就要让我们兄妹俩去读书!”
应熏一步步逼着傅冰心,傅冰心连连后退。
傅冰心第一次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差点晕倒在地。
“可是我爸爸就因为生病一直拖,病症一直拖,拖到后面他就去世了,这些你知道吗?这些你可以补偿吗?听到了这些,你还你还觉得我们一家人必须要原谅你吗?”
应熏吼得越来越大声,吼到她自己几乎要崩溃。
她整个人非常无力,跪在了地上,捧起了脸,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是楚姐姐,该有多好!哪怕你姓李,哪怕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姐姐,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你是傅家的?为什么偏偏你就是傅家的小姐?为什么偏偏你们家把我们家害得这么惨?为什么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好喜欢,好喜欢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哥哥还是这么喜欢你!”
傅冰心很少当着别人的面落泪。
多年的经历,已经让她养成了一个冷硬不进的外表。
但是看到应熏这个样子,她的眼眶也渐渐发红。
傅冰心来到应熏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应熏颤抖不已的肩上。
“对不起,应薰。”
此时此刻,傅冰心也只能说这一句话。
这一句毫无用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