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的军队虽然才训练两个月,但是是完全按照正规军的规格来训练的,已经开始显示出组织的威力。而那胡有为带来的人,虽然人数上要多一倍,但他们完全都是临时召集的农民和渔民,却是一盘散沙。如果打顺风仗的时候,他们跟在后面,或许会勇猛无比,能起到扩大战果的作用,但一碰到硬茬子,立马就会一败涂地。这次张佑能够赢得这么轻松,说到底,这只是一支有组织的军队在欺负一伙无组织的普通民众,自然而然的事情。
却说张佑等人打胜了这场村级械斗,但对那一百多具尸体,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送还给邻村里,还是就地掩埋,一时不由得为难起来。
至于那个村长,或者是说族长胡有为,则已经派人送信回去给他们家人了,让他们拿出十个四孔戈币来赎人,否则撕票。这直接当上绑匪了。不过,这却不是张佑的主意,而是文修,武清,还有杜殿杰等一干人等的主意。
却说胡有为所在的胡家村,以往和鄞乡村是主要对头,双方经常互相械斗。村里的人,在刚听说鄞乡村的杜武被杀之时,人人欢喜,庆幸那个可恶的杜武终于被自己人干掉了。
然后,过了两个多月,他们听说新来的村长,也就是鄞乡侯,修建了一个很大盐池,可以直接产出雪白透亮的白盐,能够卖出很高的价钱,那村里的人人,都发大财了。胡家村里的许多人,顿时就就人人眼红了,他们想要模仿,却不知道怎么修建盐场。
最后,心思简单的他们,干脆决定直接来抢盐了。害怕一个村的实力不够,胡有为还联合另外两个比他小的村子,约好一起行动。这才有了这场斗殴。
这场械斗干脆利落的败阵之后,许多人马不停蹄地跑了回来,然后绘声绘色地讲了鄞乡村人的恐怖。说被他们杀了许多人。
在决定出去抢劫的时候,三个村子里,本来已经做好死几个人的准备。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一下子就是一百多人。这一下,那些家里有男人没能回来的,顿时号哭震天。一百多户人家哭起来,声音汇聚在一起,顿时让整个村子里,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给人一种要天崩地裂的感觉。
由于胡有为也没能回来,虽然知道他还没死,但他家里,同样也拿不出来一个四孔戈币出来,家里人也只好和大家一样,也跟着大哭。哭了一会儿,他老婆觉得自家男人毕竟还活着,家里虽然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来赎回他,但毕竟还得想办法,于是便来到胡家村里另一位比较有威望的人,胡有雄家里,请他想办法,无论如何要救回胡有为。
胡有雄是胡姓一族的长老,在胡家村的威望仅次于胡有为,属于比较有见识的那一种。但是他的见识也仅仅只是相对于周围其他村民而言的。现在面对这个情况,他也是一点辙都没有,最后一跺脚,说道:“走,句章郡报官去。让官府帮我们讨回公道。”
于是,胡家村和另外两人个村,各自出两个人,去句章郡报官。
那句章郡守徐放,正在自己衙门里看着一些竹简,那上面都是写的今年各地征收上来的赋税情况。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今年他冶下的情况,很不理想啊。这个时代地方官虽然没有具体的赋税指标,但是在没有大灾大难的情况下,今年的情况,总不能比去年少吧?但现在距离去年赋税额还有很大的差距,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补上缺口。
这时,突然听自己的门子说外面有人报命案,只好放下手中的工作,连忙把人召进来仔细盘问。
那个胡有雄见郡守来问他,他便痛哭流涕地添油加醋地事情说了一遍。那徐放一听发生一起大械斗事件,死了一百多人,顿时魂飞魄散,大骂张佑在这个时候还给自己添乱。
接着,徐放便紧急集合驻扎在句章城里,既当正规军也当民警使用的三百余名士兵,向出事现场,鄞乡开去。
到了事发现场以后,看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尸体,不由得倒呼了一口凉气。虽然胡有雄等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让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张佑挑衅。但是,他手上只有三百来人的士兵,而且从装备情况来看,还不如张佑手下来的好。同时张佑既是鄞乡侯,手下又有五百来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让他不能随意抓人。
他只好连忙把双方的人召来对质,这一对质,结果清楚了,是胡有为领人想来抢劫鄞乡村,或者说是张佑的盐场,从而引起冲突。毕竟事发现场在鄞乡村的盐场边上,想说张佑带人去抢掠胡家村,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得知真相后的徐放,连忙下令张佑将胡家村的人,还给胡家村。包括活人和死人。至于双方互相索要的赎金和赔偿金,被他强制压下,不准了。毕竟这不是国与国之间,而只是村与村之间。
出了这样的事情,徐放自然不敢捂着,他也得往上报。这个时代,劳动力还是很宝贵的,突然死了一百多人,而且是正值青壮年的劳动力,无论什么时代,都是一件大事,国家中枢会仔细了解的。这时,怎么向上报告,既让上面的人满意,又不损及自己的官帽,那就显得很重要了。
因此,徐放便一方面压制胡家村就死太多人进行闹事,一方面悄悄地与张佑谈判。他表示愿意站在张佑这边帮他说话,以免他受到太重的处罚,条件是张佑要帮他补上今年赋税的缺额。
对此,张佑开始很不乐意,说道:“这件事情,我们本来就是遭到抢劫自卫而已,你站不站在我们这一边说话无所谓。至于你今年的赋税缺口,你一个郡那么大,我怎么补得上?”
徐放说道:“缺口不大,你完全可以补得上。”
张佑还是不大乐意。这时,文修悄悄地对他说道:“主上,虽然你有爵位在身,朝中也可能有靠山,不用怕他。但是既然他的缺口你能够补得上,还是给他补上比较好。所谓多条朋友多一路,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要不然,他不断地向朝中庙堂之上的诸卿说你坏话,那可绝不是好事,相反,如果你现在帮他补上,那他就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了,以后终究会有事可以让他帮得上忙的。”
张佑想了想,便答应了徐放的条件,帮他补上了今年的赋税缺口。然后,一份明显很有利于张佑的报告,发往会稽。
徐放处理了事情,又意外解决一桩困扰自己好久的难题,心情舒畅,正想打道回府,突然又一桩事情让他头痛。原来,那死了的一百多人,有八十多人都有老婆孩子的,其他二十多人还未成亲。这时,那八十来个女人,有的带着孩子,有的挺着大肚子,个个披麻戴孝,双眼红肿地跪在徐放面前,放声大哭道:“大人,我们家男人没有了,你叫我们这些妇人幼儿,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徐放竖眉喝道:“荒唐,这次事件,明明是你们胡家村和另外两个村挑事,过错在先,还没完没了干什么?难在我现在下令,也在鄞乡村杀一百多个人,你们的男人就都能活回来了?”
那些可怜的寡妇们连忙摇头道:“不是,大人!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们没有男人了,日子真的没法过,这些孩子我们一个人没法养活啊。”
徐放抓了抓头皮,说道:“这样啊。据我所知,鄞乡村里,男人极多,妇人很少。你们就嫁到鄞乡村吧,那样的话,你就又有男人,日子就是又可过了。”
张佑听了,连忙摆手说道:“这怎么能行?我们刚刚和他们结了大仇,怎么能这样?”
徐放说道:“怎么不能这样?这日子想要过下去,那这仇恨就得放下。”
张佑指着那些女人说道:“你虽然是一方官员,但这么胡乱指派婚事,也不妥当吧?这些女人能愿意?”
徐放摆手说道:“愿不愿意,你自己去问这些女人就知道了。”
说罢,他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走了。张佑只好问那些刚刚守了寡的女人:“你们真愿意嫁到我们鄞乡村里来?”
那些女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只要那男人能够帮我养育孩子,我就愿意。”
听了这话,张佑不由得感叹,这个先秦时代,女人还真是很能放得开的。要是在汉武独尊儒术以后,这些女人恐怕是要发誓终身守寡不再嫁了,然后极端仇视杀害自己丈夫的人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放下。至于事实会如何,会不会真不不再嫁人,那也是另说的,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要再嫁的。
感叹完,张佑转身问自己身后的那些未能娶上妻的男人:“这些女人愿意嫁给你们为妻,你们愿意娶她们否?”
听说有八十来个女人愿意嫁过来,早就有一些男人笑歪了嘴,流着口水连声说道:“愿意愿意。家里有女人,才能叫过日子嘛。”
看来这些人,也没有张佑担心的处女情结,既然双方都愿意了,张佑就由他们折腾。由于那些女子都是二嫁,婚礼就比较简单了。在给原来丈夫们办完葬事之后,那些女子便在敲锣打鼓的热闹声中嫁了过来。鄞乡村又有八十多个男人解决了婚姻问题。接着,随着鄞乡村展现实力,其他周边村落,一些未婚女子,也纷纷嫁到鄞乡村里。这是后话。
十来天之后,徐放送交越国中央朝廷的报告得到回应。朝廷对徐放的处理不置可否,只是姑蔑受到楚国九江郡饶地的军队的攻击,令张佑率自己的领主军队三百人,和其他军队一齐,前去支援姑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