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不行你就说嘛,知道你酒量不行我们怎么会灌你呢?你不会真的让我灌死了吧……”李克心理那个得瑟就甭提了,当然嘴上一个劲地冲姜代盐絮叨,大装好人。
姜代盐已经人事不醒,众人把他抬到井台边,按照李克所说的办法给他灌了一肚子水。
“然后怎么办?”吕不韦问道。
“然后嘛,跟抢救落水昏迷的人一样,你,就你了,跪下!”
吕不韦让李克按倒在地,然后把姜代盐担在他的背上,压住胃。
“爬两步啊!怎么这么笨,你不给他来点震动,他怎么吐出来!”李克此时就像个凶巴巴的护士,向吕不韦命令道。
好一会,姜代盐才开始呕吐,直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姜代盐,李克暗爽不已。原来大剑豪也有弱点啊,扬长避短四个字真是至理名言!
安顿好姜代盐,送走了一身淋漓的吕不韦,与已经贵为上卿的肥信道了别,李克拉着蔺相如在一间书房开小会。
“蔺兄,多亏你的计策,不然李某今晚凶多吉少呀!”
“非也,即使将军与姜教习比武,他也不会痛下杀手,据我观察,他也有心与将军结交。”
“总之,没有蔺兄,李克绝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管事忽然推门进来,呈上一卷账策,说:“这是这这两日的开销,还望将军赐下钱来,小人好去平账。”
李克一愣,问道:“家里没钱了吗?”
“因为将军吩咐过,战马车辆必定要用邯郸城里最好的,又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还价,花销巨大,小人已经详细列在账上了。”
李克看不懂他的账,只得交给蔺相如。
蔺相如看了,惊讶得嘴巴张成O形,半晌说道:“将军真是豪奢,这些钱足够蔺某喝几辈子的酒了!”
他指着账上一条,说:“四匹御马血统的踏云驹,每匹价值百五十镒金子,怕是赵王也不会在马上花费掉这许多钱!”
李克本来还以为赢下翠龙苑一战自己就发财了呢,没想到成本这么大,把收益完全吞掉了!
“上造精铁铠甲三副,开价百二十镒,将军,这许多钱足够武装数百铁甲军了!”
李克蹭蹭两步上前,揪住管事老头的领子把他提起来,说:“你不会是从里边拿了大头吧!”
“小人事奉过几家贵人,从来没拿过一厘非分的钱!若是将军疑我,不如将小人扭送邯郸官署推问,查出实据我一死谢罪!”管事老头居然瞪着李克毫不示弱。
李克叹了一口气,把人放下,问道:“还有什么开销?”
蔺相如指着账上一条说:“将军除了工钱以外,还奉送铁渣街诸位工匠黄金五十镒……”
李克听了不住后悔,这回怕是要赔了。
不过赠送老兵们的钱倒并不让他心疼,在没有先进冶炼技术的时代,光靠着一锤一锤锻打,慢慢去除铁中杂质,再用精心配比的盐水和猪油淬火,把钢片锻造得弹性适中,是非常艰巨的工作,何况时间还那么紧迫。
“说个总数吧。”
老管事答道:“除了以上几条,还有马饰、兵器、昨夜宴会的开销,总共八百七十五镒金子,此外尚有百镒外债!”
李克抓狂了,这是什么事呀!今天赢的钱全填进去还不够,居然还有债务!
“将军,按您在朝中位分,这些钱原该是出得起的,可是大王并未赐给您一寸封地,咱们偌大个府上实际是坐吃山空,连下个月应有的开销都还在未定之天呢!”老管事接着说。
“那么安平君走前就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蔺相如问。
“实不相瞒,小人接手这座府的时候,里边细软一应皆无,连房中的纱帘锦幔都是重新购置的。”
可不是嘛,人家一看不行了,直接打开暗道,把钱往船上一搬,估计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出了邯郸,还会给我留下一个子吗?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除了安平君的儿子赵无疾被当场捉住以外,他没有任何一个亲属被俘虏。
“你说还欠下了外债,敢问是欠了谁的钱?”
“国相李兑愿意赊欠黄金百镒,将四匹踏云卖给将军。”
李克倒抽一口冷气,心想这老家伙包藏祸心,以后肯定会拿这个事来要挟我。
“你们怎么会跟李兑买马呢?!”
仔细盘问了老管事,李克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事关生死,李克下狠心要打造最强战车,派人四处求购宝马和装备。家人四处打探,发现邯郸城中马匹大多还不如李府自用的好,甲仗兵刃与安平君留下的比起来也毫不出色。
在市上找不到,就到各亲贵家中去求买,最后只有国相李兑肯拿出真正的宝马来给李府家丁相看。这四匹马果真是神驹,李克的御者一眼相中,但国相家的管事开出价来可把他吓坏了,连连摆手说买不起,经过讨价还价,最后还是对方请示了国相李兑,国相大人亲自拍板,不仅降了价格,还赊欠了百镒黄金才把马买到手中。
“相国大人说,若是李将军不弃,他愿与将军结为兄弟,所差的钱财就一笔勾销。”
老家伙真会做人哪!不成,拿人家手短,我李克可不是能“出租”的!
“那你买的甲怎么会那么贵?”
“听国相家中的管事说邯郸城中有位徐公,是曾经随主父出征中山的戎右骁将,蒙主父赐了三副铠甲,据说十步之内箭不能入,因此我等百般求购才花大价钱买到此甲。”
“退了,折钱也得退货,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它了,我这副甲只用了一天,也没让我穿破,另外两副干脆都没上身,怎么不能退?这笔钱定要给我拿回来;还有马,那马伤了两匹,还值一半价钱,也给我退掉,现在就去!”
老管事领命走了。李克冲蔺相如苦笑道:“一毛钱压倒英雄汉。”
“什么是一毛?”
“……算了。”
李克本来还想让蔺相如明天随行,跟他一起去洛邑朝见周天子,看来得另有安排,这偌大个家业入不敷出,还真得有个可靠的人来打理,吕不韦父子商人品性,实在不敢信任,这蔺相如可是将来赵国的一等人物,品德高尚青史留名,不如就先拿他当个大管家?
想到这里,李克对蔺相如说:“我料这钱肯定退不回来了。”
“为何?”
“李兑早有预谋,他是想让我有求于他。”
“将军有何打算?”
“寻宝!”
“……何处有宝可寻?”
“就在你的脚下!”李克随即把邯郸城下埋有暗道的事透露给了蔺相如。
蔺相如听了大奇,说:“闻所未闻,这实是天大的秘密,若不是将军点破,我绝对想象不到!”
“安平君是邯郸暗道秘密的看守人,据他所说,暗道中藏有大量粮草兵器,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宝藏钱财也定然是有的!”
李克一席话引起的蔺相如的兴趣。
“所以将军若赶快搜索地下,说不定可以发现安平君留下的财宝,即使没有财宝,发现他积存的兵器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照啊!李某正是此意。安平君这次叛变行事匆忙,一定没时间把所有好东西统统运走,何况他当时只想着胜利,不会去转移这些财物。王城之下的大粮仓叫他烧了,但是别的区域可没受影响,咱们好好寻找,肯定能有所收获,实不相瞒,昨天我还在地下发现了一条暗河。”
“咱们何时动手?”
“就是现在!”
蔺相如佩上宝剑,李克还特意拿上了他的“巴雷特”,两人来到昨天发现的暗道口,点着火把走进洞口。
失去了安平君的维护,暗道中灯火都已经熄灭,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暗道中,还可以看见地面上的车辙痕迹。
昨天李克已经走了一个方向,那边是暗河,他已经知道,所以今天他们取道相反方向,看看有没有收获。结果走了大约一里路程,前面的路就被一处塌方给堵住了。
“肯定是王城地下起火的关系,这暗道朝那个方向的部分受到了影响。”蔺相如道。
“那咱们就反过来走走看。”
两人向暗河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李克就感觉不对,昨天他清晰地听见流水的声音,今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黑暗中,两人擎着火把摸索前进,李克摘下双层巨弩,蔺相如按剑,可是前边的路却戛然而止——原来通往码头的路已经被一面新砌的石墙垒断!
蔺相如摸着石墙的缝隙,说:“不超过一天。”
“这是谁做的?”李克饶是胆大,也觉得毛骨悚然,他似乎感觉到黑暗中有只手扼住了自己。
“这是要把我困住!”
什么人用心如此险恶?安平君?李兑?四方馆?还是给自己喝毒药的人?
“不管是谁,将军明日就将启程,蔺某愿意留下来查明真相!”两人离开暗道,蔺相如说。
“你还要帮我打理财产……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
“什么?”
“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