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与陆子栩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可午餐还没有开始供应。殷念觉得肚子有点儿空，于是直接叫了room serv。

服务生将咖啡店代买的早点送上来后，殷念一个人跑到门口去取，顺便将现金和小费一并付给他，平头小哥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显然小哥的质疑不无道理，因为看见那个硕大的纸袋子时，正在系领带的陆子栩也毫不留情地评价了一句：“请问你是猪么？”

最后，他只从中拿走了一杯热美式和一块可颂，一边看着电视上的财经新闻，一边安静地咀嚼。而殷念站在一边，望着他发呆。

觉察到她流连的目光时，陆子栩抬头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殷念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就想看看，仙子吃饭和凡人有没有不一样。”

陆子栩似笑非笑道：“那你得出结论了吗？”

殷念用力地点点头：“嗯，结论是，这和吃什么、怎么吃没关系，主要还是看脸。”她托着腮凑到陆子栩面前：“所以我觉得，就算你现在吃的是大葱蘸酱，也一定没有违和感。”

“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陆子栩狎昵地捏了捏殷念的鼻子：“niya，你不会有事求我吧？”

“对，还真有。”殷念忽然一本正经地说：“要不，你吃完早餐先回房间呗？我怕等会傅晨曦来串门，正好逮到我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不太好解释。”

陆子栩将咖啡放回桌上，不疾不徐道：“我听明白了，你这是轰我走。”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让大家知道不太合适。”殷念解释道：“你没关系啊，你是总经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别人或许不敢妄加议论。我就不一样了，小喽啰一个，我还不想被唾沫淹死。”

陆子栩倒是不以为然：“没什么不好解释的，你那大半袋吃的还堵不住他的嘴么？”

殷念直接回怼一句：“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好打发？！”

听完这句话，陆子栩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这么说来，之前的事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殷念没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她先是一愣，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嗯，大概是你这个恶人做得太成功了，能把所有偏颇和不妥都变得理所当然。我倒是想生气来着，但好像……一时半会也气不起来。”

她说的是实话。早在两天前，他突然现身，说了那句”和解”后，即便她有再多埋怨，都像是砸进棉花里的拳头，经过层层缓冲，最终失去了力气。

陆子栩听罢，起身走到她面前。他的双眼映入朗朗的天光，言语诚恳：“niya，我没法和你形容这两天来的心情，总而言之，现在最好。”

他低下头，似乎是想吻她，殷念却往后退了一步，她担心再这么腻歪下去，午饭都成问题。

所幸陆子栩也没有强求，仅是伸手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而后说：“我回房间了，一会儿见。”

陆子栩今天出奇的善解人意，让殷念反而有些不太习惯。待房间仅剩她一人时，殷念侧过头，看见窗外照进的阳光，像一颗化不开的酒心太妃糖，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变成了带着甜度的预调酒，让人不自觉地微醺。

下午的航班没有延误，经历两个小时的飞机云，他们顺利抵达。当如同漫画里走出的三人站在机场大厅时，许多人都忍不住回头打量。尤其是陆子栩，他今天选了一条卡其色的粗线针织围巾，随意地在颈上打了两个圈，像极了韩剧里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男主角。小姑娘经过他身边时，皆难掩激动与兴奋。

走出机场大门，祁宇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他身边是一辆白色的丰田埃尔法商务车。上车落座之后，祁宇例行问道：“陆总，现在是直接回公司么？”

陆子栩低头看了看手机短讯，而后回答道：“不，我回家一趟，半途把我放下就好。”

傅晨曦听罢，腆着脸问：“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家了？”

陆子栩回答：“随意，要是想继续回公司加班，我也不拦你。”

殷念坐在陆子栩身后，听闻他要回家时，不免对他的家庭感到好奇，那个他口中没有温暖、充满猜忌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陆家之于她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像雾气中的巍峨蜃楼。想到这里，殷念偷偷瞄了陆子栩一眼，可这时的他却望着窗外，目光深邃，看不清悲喜。

晚上七点，璀璨的华灯将这个城市装点得如同白昼，陆子栩回到了公馆。还未进门，他就听见了从客厅传来的欢声笑语——

“若我记得没错，这是凌珑第二次过来，对么？”说话人是他的继父陆泱。

接着传过来的是一个温软腼腆的女声：“对的陆伯父，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才七岁。”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你都出落成大姑娘了。”陆泱感叹道：“我记得，你那次来的时候，还给我们跳了段刚学的芭蕾舞，大家都夸你跳得好。”

“才没有呢。”她的声音忽然有些娇羞：“那时候，子栩哥哥一直坐在您身边看书，连头也不抬，一定是觉得我跳得太差劲了。”

而后是元叔的声音，他解围道：“凌珑小姐你误会了，没准我们二少爷只是害羞，不好意思看你。”

大门没关，听到这里，陆子栩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围坐在桌边，座位紧挨着凌楠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她穿着一件糖果色毛衣，领口还装饰着蕾丝花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陆子栩认出了她，是凌楠的亲生妹妹凌珑。

他忽然感到头疼，他原以为陆泱让他回来是过问公司的事，没想到是介绍姑娘，对于这种问题，他还没有处理经验。

而在陆泱开口招呼他入座之前，凌珑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开心地说：“子栩哥哥，你回来啦。”

她的眼睛亮若辰星，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指不自觉地揉着衣角，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声如她的少女心事一般，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