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天过去,楼韧再是不舍也只能让萧缘书回北甲院。不是没想过找个名目将萧缘书留下,但终归要考量的问题太多。让一个学子住在他的院中,于情于理都不符合,他也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将萧缘书送回。
萧缘书才走到院子里还未来得及进居室,査君然已从居室里出来,激动的走上前就要搂她,却被她一下闪躲开。
査君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平举于空中的手臂,如裁如剪的眉头微微皱起,小声唤道:“缘书?”
萧缘书心里并不好过,奈何那句‘兄妹相 奸,天地不容’的话一直盘旋于她脑海,让从来无忧无虑的她有了烦心之事。
她轻咬下唇,悄悄望向满脸不解的査君然,又迅速把眼光从他身上撤走,讪讪的道:“哥哥,我这几天都发霉了,不能熏到你!”
说完,她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怎一个闷字了得?这是她第一次对査君然撒谎。她从来都不是诚实之人,为了逃避惩罚也常向楼韧撒谎,可是面对査君然她从来不说谎。
在她看来,萧缘书是査君然的萧缘书,査君然也是萧缘书的査君然,他们是一体的,是不分彼此的。所以,他们之间不会有谎言,因为没有人会骗自己!
可是,此刻,她撒谎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谎言,竟让她无法面对査君然!
査君然怔愣片刻,想不到她会做此解释,双手放下,笑道:“缘书长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萧缘书却是不敢再看他,低着头支吾道:“我,我去洗澡!”
査君然见她迅速走向内室,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出神的想着心事,半响才自语道:“缘书,几日不见你竟会躲我了!你是不是发现我的龌龊心思了?还是,你已经厌倦我了?”
他的话萧缘书自然听不见,也不会给他回答,可是有一人却冷然答了他。
“既然你知道是龌龊心思,那就该小心收好,切莫让人知道,害了自己也就罢,不要无辜牵连缘书!”
査君然震惊,没有想到不过是喃喃自语竟被他人听了去,他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竟然有人靠近也没有发觉。扭头一看,这个人还是他最无可奈何的萧策!
萧策嘴角挂着鄙夷的笑意,讽刺道:“怎么,小将军无法可说了?”
“你待如何?”査君然脸上黑云密布,沉声问道。
“不如何!不过就是想提醒你,少打缘书的主意!”萧策此时的脚伤并未复原,手里还拄着一直拐杖。
“哈哈哈!”査君然直视萧策片刻,突然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堂堂的七殿下也只是藏头缩尾的鼠辈!”
“你,你大胆!”萧策未被人当面戏说过,咋听査君然的话,已然恼羞成怒。
“难道我说错了?你明明对缘书存着相同的心思,竟还能在此昧着良心的教训我!你,凭什么?难道殿下是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査君然,你!”萧策本是很生气,转念一想,竟也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
“你又笑什么?”査君然不解,这个萧策不会被他气疯了吧!
“我笑你,笑你只能好好守着本分和缘书做一辈子的兄弟!”说着,萧策挑衅的看向他,继续道:“可笑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明明是对缘书存着那份心思,却还要假仁假义的与他做什么兄弟!既然做了兄弟,那你便做一辈子的兄弟吧!”
“你!”
“我怎样?难道说错了?我倒要看看,如果缘书知道你的这份心思,还会不会和你亲近。恐怕到时候缘书只会避你如蛇蝎!”
萧策一语得胜,也不和他纠缠,趾高气昂的拄着拐杖走回屋里。
晨风吹来,吹得査君然浑身冰冷,只觉寒气从脚底延伸到头部,就连萧策何时离去也不曾在意。
门边的张逸飞站了很久,事实上,当他得知萧缘书被放回北甲院,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他到院门口时不早不晚,刚好就是査君然喃喃自语,却被萧策听见的时候。
张逸飞的心有些乱,萧策和査君然的心思他是一早就明了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二人一直将萧缘书当做男子之事。
按理说,他应该进去告诉査君然,好歹他们是结拜的兄弟。他若说出来,査君然就不必如此失魂落魄的站在院中;他若说出来,萧缘书和査君然之间必然是另一番景象;他若说出来,是不是能成就洪武书院的一段佳话?
可他的右脚刚刚迈出,脑海里就有个声音催促他‘收回来,把脚收回来!’
你不是喜欢缘书吗?缘书从来都和査君然亲近些,难道你要让他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吗?
不!不能!
虽然早些时候,他确实存了和査君然分享缘书的心思。但是,此刻,此刻他忽然产生了成为她唯一的希望!
如果,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女子,他张逸飞是不是就有了机会?
再说,査君然若是知道缘书是女子,只怕绝不会给旁人机会,他张逸飞又何必作此自毁长城之事?
想着,张逸飞也顾不得什么道义,当即将脚收回,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