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阵的铁甲兵士只是按照命令防止几人走出深山,见萧缘书等人不但不跑,反而在树林里挖黑泥搭木板,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作为。
十人日夜准备,准备了六天之久,待到第十日,他们已经将黑泥铺满了山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早上,铁甲兵士忽然发现树林里的众人皆不见了,心里大惊,忙到处查看,却见众人纷纷朝着西面的山谷奔去,不容多想,便尾随其后。
七人忽忽的在前面跑,铁甲士兵很快也跟着进 入山谷。
待他们进去后,胡为已从后面拿着火把而来。
萧允和谢长卿正站在高处,他们早已商量好,等铁甲兵士进到山谷后就用这一堆堆的黑泥将路堵死,再用火将路截断。这样,即将葬身火海的不只是铁甲兵士,还有萧策七人!
虽然他们这样做杀死的不止萧策一人,还有那几个和他们有同窗之谊的少年。可,身处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每个人都应该有惨死的觉悟!
大家都太想要这个皇位了,有萧策一日,就注定了萧允和其兄长萧宸一日不能出头。萧允明明也是皇子,还是兄长,却要处处看萧策的脸色,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也过怕了!
他看了看奔跑中的萧缘书,握住火把的手有些发抖,想到她平日里望自己的眼神,想到她为了自己做箭靶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可再是不忍,都压不住他心里的抱负!
他闭上双眼,绝然的对谢长卿说道:“长卿,将黑泥推下去吧!”
谢长卿领命,起身将堆满了黑泥的简易担架一推,黑泥就滚到了山谷,堵住了一部分的路。
他连推了三堆黑泥,路即将被堵死!
他向下不经意的看去,却见一物在萧缘书胸前晃动。原来是匆忙间,楼韧给她的鸡血玉扳指随着颠簸已经露了出来,正挂在她胸前左摇右摆。
隔得太远谢长卿虽看不清楚物品上的细纹,可却能确定那是一个鸡血玉做成的玉扳指。
他凝神再看,确实是鸡血玉,如此大的鸡血玉扳指,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个。
他心里大骇,思虑几转,噗通一声跪下对萧允说道:“殿下,请听长卿一言,现下不是杀萧策的时机。下面之人个个关系重大!査君然若死,査将军不会效忠于三殿下,他手握兵权天下从此恐难有宁日。再者,皇上定会因为萧策之死对你耿耿于怀,届时,怕是得不偿失!”
萧允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不明白怎么在最后关头他却忽然阻拦。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允一把推开他,亲手推了剩下的黑泥将路口封死。
他拿起火把,作势要往下扔,可颤抖的握着火把的那只手,迟迟无法松开。
“萧允,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吃,吃了就不疼了!”
“萧允,我不怕!”
萧缘书平日里对他说的话,忽然像魔咒般萦绕在他的耳边。
还有她如花的笑靥,明媚的嘴角,不断在他眼前浮现。
谢长卿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萧允身后,默默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只等萧允不改初衷,他便用银针送他上路。
萧允觉得身体忽然不是他的身体了,他的心明明告诉他不能妇人之仁,不能因为姑息一人而毁了大计!可是,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火把扔下去!
矛盾之间,山谷里七人已经跑出了陷阱。路虽被黑泥堵住,但七人过这点坎还是很轻松的,真要说跳不过去的可能只有火墙!
谢长卿暗暗松气,将银针重新收回袖口中,接过萧允手里的火把扔了下去。
萧允见错失除掉萧策的机会,心中是悲喜参半。要萧缘书等人就此丧命,他于心不忍。可想到萧策今后仍要骑在他头上,又难以忍受。
萧缘书等人跑出山谷回头一望,身后已是火海。她见着里面被烧的士兵,个个神情恐怖,忽然心底生疼。这些都是楼韧的兵士,本来只是奉命阻拦他们,却命丧于此!
她眼角不自觉的挂了泪光,说:“我们,我们去救火吧!”
说完,就要往回奔,萧策一把将她拉住,喝道:“你疯了!如此大的火势,若是你去也只能是送死!再说,生死存亡间,他们不死便是我们死!”
萧策的话残忍至极,声声敲在萧缘书的心底,让她立时如小兽般呜咽。
“缘书,你后悔了?那你当初为何要想出火攻的计策?”萧策不容她退却,钳住她的双肩,恶狠狠的问。
萧缘书却不回答,一径摇头,泪水越流越多。是她考虑不周,火攻之法历来有悖天理,不到万不得已在战场上无人采用,而今,她却将保家卫国的将士烧死在此!
一捧黄沙埋忠骨,可这忠骨却是被她的大火埋没!
见她梨花带雨的可怜相,萧策终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胸前铺天盖地的吻了起来。
萧缘书本就难受,他的力气又大,说是吻其实更像是啃咬,霎时令她满嘴血腥。
她开始拼命挣扎,摇头晃脑的想摆脱他的唇舌。
萧策却是不让她如意,狠狠将她两手反剪在身后,肆无忌惮的在她唇上啃咬。
如此情形,査君然哪里还能袖手旁观,也不管什么礼节尊卑,朝着萧策就是狠狠一脚。
萧策躲让不及,连带着萧缘书一起摔倒。
萧缘书得了机会,连忙甩开他的手,跑到一边。
见萧策吃亏,吴起和徐文山迅速上前与査君然缠斗。
张逸飞也不甘示弱,激昂的与査君然并肩作战。
一时间,前面呼啸的火声,铁甲士兵的惊呼声,还有少年郎的打斗声,充斥着萧缘书的耳膜。
她只觉得她的思绪与这场面一般杂乱,她的纯真,她的幻象,如同铁甲士兵般丧失在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