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奴觉得心口撕裂一般的疼,疼得他想伸手将自己的心窝挖出来。他受不住这疼,蜷缩
着身子趴在地上。忍了很久,这疼痛不但不消失,反而越加严重。
到最后,他觉得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疼,火烧火燎的疼,疼得他就像被人剥了一层皮。
可怜他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只能在地上拼命打滚,独自承受。待疼痛消失后,他才发现身上一阵搔痒难耐,就连他的喉咙里面都是痒的,他恨不得拿根棒子伸到体内好生挠挠。
等他好受些了,才发现已是圆月当空,他竟在地上躺了半日。
他在书院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小傻子。他不见了,自然没有人会出来寻。他此时已然全身脱力,无助的看着天上,好像看到了皎洁的月亮中有萧允在对着他笑。
萧允一笑,他觉得身上顿时痛快不少,自己也对着那幻影笑了起来。
等他肚中传来咕咕的叫声,他才勉强爬起来,浑身无力。
这番折腾下来,他也忘了要找那些会发光的紫叶之事,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回了书院。
他的住处,是一处很偏僻的小屋。这小屋是书院的师母怜惜他,怕平日里别人欺负他,单独为他搭建的。
屋外放着一碗饭菜,大概是师母见他没有用晚饭遣人送来的。
也不管饭菜已经冷硬不堪,他拿起碗筷胡乱的扒了几口,再‘咕嘟’‘咕嘟’的灌了一通冷水,身上的力气总算回来一些。
他爬到床上倒头就睡,连鞋子都没有脱掉。睡到凌晨时被尿意胀醒,他如往常一般走到屋外,扒掉裤子,就释放起来。这一尿,他所有的睡意都没了。
他呆呆的看着被弄湿的裤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平日里,他都是这样站着拉尿的呀,从来没有弄湿裤子,今天怎么就把裤子弄湿了呢?
傻奴看向自己的下面,好像有变化,又好像没有变化。他的脑袋很乱,好像很久以前他就是站着撒尿的,可又好像不是。他想着,自己的脑袋真是越来越不管用了,难怪连书童都做不了,只能打杂。
还有呀,他的下面好像少东西了,好像少了个小鸟一样的东西。可他的脑海里立马觉得,他本就该是这样,那小鸟还有蛋蛋都不应该是他的。
傻奴纠结了,他不知道以后到底是该站着撒尿还是蹲着解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少那个小鸟。
都说傻人心宽,傻奴的心就很宽。他的纠结没有持续,便想着,反正现在我也不想撒尿了,等明天要撒时再想到底是蹲着还是站着吧。
待到第二日起来,他感觉身上有无穷的力量,用夫子的话说这应该叫做神清气爽。对,就是这个词,神清气爽!
想到这里,傻奴顿住:好奇怪呀!平时夫子说的很多话他都记不住也听不懂,怎的忽然之间就想到了这个以前让他无法理解的词语呢?
他抓了抓脑袋,闻到一股子尿馊味,这才想起昨日尿裤子的事,忙打了水清洗下面和裤子。想到好久没有洗澡,他身上顿感不适,索性就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等梳洗完毕,他又想起萧允不喜欢他的脸上干净,忙跑到外面抓了一把煤泥,对着铜镜就要往上面摸。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觉得有些不一样了,眉还是那样的眉,只是好像细长了些;眼还是那样的眼,只是眼角好像有些上翘了;嘴 唇也不一样,好像……好像渡了层红 晕。
他忽然想到曾经书院的学子们曾年过的诗句:
面若中秋之月,
色如春晓之花,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低喃道:“我竟把诗句背了下来,一会去找师母,她定会给我煮鸡蛋吃。”
他忙将煤泥往脸上抹去,便慌慌张张的跑去找师母了。
师母是洪武书院张院长的妻子,是整个书院最善良的人,也是书院里除了萧允而外会对着傻奴笑的人。
傻奴八岁时被人扔在书院外,时值寒冬腊月,师母将他抱回时他已经冻得浑身青紫。是师母连日连夜的照顾,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几年过去,师母帮助过很多人,这些人大多成才。唯有傻奴,因为痴傻只能做个无用又受气的打杂工。
师母初时还给他特殊照顾,可时间长了,书院事又忙,再见他生活基本能够自理师母对他的事也就不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