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是千古名邑,名扬天下的销金窟子,往来客商钟意的风流寨头,唐朝时与李商隐合并被世人称作“小李杜”小杜诗人杜牧爷爷曾经吟过一首诗,正衬这些来去匆匆,径往扬州烟花之地投靠宿头的寻芳客的心思,那诗念来是这样的:青山淫淫波滔滔,揪尽犟男毛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胯下教吹箫。特别是这二十四桥明月夜一句,写得极好,很传神,真是露骨三分呐。
紫黛牵着曹子余来到客栈打尖,先安排杜芳芷在客房里躺下,随后与曹子余来到酒堂吃饭,谁知遇见了扬州城内有名的恶霸,太守金霖的公子金高启金衙内。要说这金衙内,真是个天生的无赖,地造的混球,他仗着老子的权势,在扬州城内横行无忌,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平日里就好领着他的狐朋狗友四处撒泼卖乖,让金太守丢尽了颜面。金霖为了儿子成才,也图个眼不见干净,耳不闻清净,前些日子花了好多银子为他的儿子上下打点,捐了个贡生,送他到南京贡院念博士。谁知这金衙内少了父亲的约束,气焰更加嚣张了,也活该他倒霉,与另一个官家公子,京兆尹陶太的公子陶宝宝在南京极有名气的妓院落碧轩发生了争执,陶宝宝一怒之下抓起门前龟公扛轿子用的臂粗的棍子,就着棍子把个娇生惯养的金高启打得半死,险些遗祸终身。
京兆尹虽然和郡守都是牧守,可是京兆尹是京官,人说天子脚下好做官,平白的就比金霖这个江都郡太守高上一品。金霖斗不过陶太,只好忍气吞声将不孝子接回扬州静养,谁知这才歇停几日,金高启又约起故旧,来到这客栈里,面对着熙熙攘攘的路人,高谈阔论的都是些**下流的不堪之论。
紫黛初见金高启,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还道他是个抨击时政的愤激的读书人,谁知他越说越不堪,再往后的内容就简直不堪入耳了。店家知道这金公子的德行,在场诸人十有**也都知道,大都对此视而不见,便是有好奇的外人多看那金高启两眼,也让知道内情的人劝住。紫黛性子暴躁,她又是个做姑娘的,听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又羞又怒,一拍桌子娇喝道:“登徒子!再乱说姑娘绞了你的舌头!”
金高启正说得唾沫横飞,听见“姑娘”二字,淫心大动,又听那“姑娘”的嗓音娇脆,好似黄莺鸣柳,落在耳中,让人如闻天籁,闭目徜徉一番,又觉如痴如醉。金高启强挤小脸,回头探寻,只觉眼前一亮,美女在前,金衙内哪里耐得住,骚心悸动,他一边喊着荤话一边向紫黛扑去:“好‘姑娘’,我在天上等你三百年,地下等你三百年,孟婆汤,奈何桥也难让我却步。如今做了人也是止不住要想你,念在我一片痴情的份上,您老人家好歹成全我一回。”
紫黛踢腿一脚,把金高启踹飞出窗外,紫黛诸人处在二楼,只闻扑哧一声,重物坠地,接着街上似乎慌乱了起来,脚步声,尖叫声,小孩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十分热闹。那些个随金高启同来的无赖们见主子跌下了二楼,纷纷叫道:“衙内坏了!”跑下二楼一看,金衙内悬着身子挂在店家的酒旗上,旗杆穿腹而过,肠子都淌出来了。有个胆大的上前一摸,金衙内哪里还有气,众人都怕担干系,纷作鸟兽散了。紫黛吃了这一气,也没心思用饭了,起身牵着曹子余要离开。却见店家哭哭涕涕地上前拉住紫黛道:“女侠这一走不要紧,需连累我等脱不了干系,受连坐。”紫黛一把将行李掼到桌上,冷笑道:“本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杀只狗而已,我自会去官府分说,谁教你当干系?你如不放心,只管和我一起来!”说罢在店家的指引下来到了扬州府衙。曹子余虽然担心少了照应,有人欺负杜芳芷,可是他一看紫黛满面寒霜,话到口边又落了回去,他一路闷闷地随紫黛来到扬州府衙。紫黛一见曹子余这神态,她有的是玲珑心思,如何不明白,心酸不已:“我都要过堂审问了,他还只担心新欢,真是天生的薄幸种子,未长的负心汉子。”也是紫黛错怪曹子余了,她一个能够御剑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的女剑仙,尘世里又有什么能为难得了她呢,相较之下,杜芳芷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女子自然更让人担心了。只是这人的心思,特别是情窦初开的女子的心思也真是难说,紫黛越想越气,又开始后悔不该救了杜芳芷,真是自作孽,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