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粗眉一挑,低咳一声。明洲大师面露怯意,慌乱间,对曹子余勉强一笑,尴尬不已地说道:“人事萧条,千年间老衲与俗世少有交际,记忆湮灭,竟然忘记了我是江东的了。”情态凄凉,甚是做作。若是此时面对他的只是个不懵懂的少年,或许就教他糊弄过去了,可惜他面对的是少年老成的曹子余。
曹子余心里哼哼一阵冷笑,面色不改,心内却道:“看你能装到几时,明洲大师神仙中人,说起话来自然也是一等一的禅理,不传世的真理,怎么似你这般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他已经对这个明洲大师起了疑心,只是此时他势单力薄,恐难与二高手对抗,加之他又牵挂誉诚大师口中的“紫发妖女”,害怕她真是紫黛,教这些尴尬的货色坏了性命。
有情有义的曹小少为了紫黛的性命,此次竟然是豁出性命,决心与这些可疑的湘西尸鬼行的腿子们委以虚蛇一番。
明洲大师和玄空显然不知道曹子余早已识破了他们的伪装,兀自在那一唱一喝,只见玄空忽而皱眉道:“斩妖除魔,本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这雁荡山中道路崎岖,樵夫走的,渔民行的都是些偏僻小径,山中洞壑万千,那几个妖精又狡猾,弟子虽有伏魔之能,也只能徒呼奈何,望山兴叹。”说话间不停地向明洲大师使眼色,其意所在真是项庄舞剑,曹子余越看心越凉,冷汗不由地冒了出来。
他此时已经万分肯定:二人此次的目的正是非曹小少自己莫属了。
曹小少深得空空真人的处世真传,深知大智若愚的真谛,他明白此时他最紧要的就是蒙蔽住二人的心眼,不能教她们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他心里发凉,面子上却一点也不拉下,故作镇定,或者说是自作聪明,自觉坦然地笑道:“这有何难,我有好友何柳笛,江湖人称“牧童”的便是他,两位罗汉或许不知,何柳笛的巡山辨路得本领真是高强,五湖四海少有他没趟过的河,也没有他难走的路子。玄空师父若是不嫌弃,就有小可与何朋友与你走上一遭。如何?”
明洲大师二人就等曹子余这句话,如何会不肯,连忙点头不止。明洲大师还连连夸赞曹小少年少高义,几乎就要将他吹捧成天少有,地下无双的绝世美少年了。
曹子余暗叫惭愧,看来自己这次少不得要将“好朋友”何柳笛出卖个干净了。
他明白这两个人显然来路不正,只是他们打着明洲大师的旗号,又都是修真高手,否者也不会蒙骗过誉诚大师这样小有成就的修真人士,曹子余无力揭发他们,又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何在,此事显得扑朔迷离,曹子余此事脑中也是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也只好使了个“引蛇出洞”的计谋。他希望此去雁荡山的路上,这两个人能露出破绽,同时,他之所以敢和心怀叵测的玄空同行,更多倚仗的是他的杀手锏——玉面请神符。
他想起了那个身手强大的神将老辜,一股底气油然而生,他鼓鼓胸脯,朗声道:“那就请两位罗汉定下个约会的期限吧。”
促闻此言,明洲大师倒还一脸淡然,玄空眼中却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抢先答道:“既然小檀越有心,便定在明日如何?”
曹子余看见玄空毫不掩饰的兴奋神色,情知自己恐怕太托大,此次雁荡之行,恐怕要起大波折了。他咬咬牙,暗叹道:“可惜了,少不得要牺牲何大哥的性命来成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