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动
“起兵么?”顾镜辞伏在霍寻胸口,听着他慢慢讲着。窗外月色正好,偶有秋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她蜷曲在霍寻怀里,享受着久违的温暖。
霍寻闭着眼睛点点头:“起兵,和上一世一样。但是起兵之前,我要好好威胁威胁祁王,让他只能依靠我。而且我要着手规划楚国的事情了。在我们发兵前,一定得为慕容庄争取到楚王的名分。有了这个名分,下一步就可以建立我们自己的势力。和祁王,也就仅仅是联盟的关系。”
顾镜辞心头萦绕着那个困惑许久的疑问,她轻声问道:“霍郎?”
“恩?”霍寻似乎已经睡着了,平稳的呼吸扑在耳边。
顾镜辞双手缠住他的脖颈,低低道:“你会废了慕容庄,自己称王吗?”
霍寻猛地睁开眼睛,直视着顾镜辞。顾镜辞略略低头,紧张地咬住了嘴唇。他沉默一会,开口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他顿了顿,撕咬着顾镜辞的耳垂,声音带着沙哑和蛊惑:“你呢?你希望我称王吗?”
“我不知道。”顾镜辞把头埋到他胸口,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霍寻认真地摇摇头眸光里是无限的真诚:“镜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若是我霍寻这一世敢负了你顾镜辞半分,那就教我……”
顾镜辞吻了吻他的唇角,摇摇头道:“别说了,我不怕这个。我信你。”
“要是我称王了,那你会是我心里唯一的王后。”
顾镜辞凝神看着他,霍寻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他不怀好意的一笑,“喜欢看是吗?今晚让你看个够!”
顾镜辞深深叹息一声,某人已经开始上下揩油。
忽闻声声裂锦入耳,一片春光,旖旎无限。
天微微亮,霍寻就轻手轻脚的起身。顾镜辞发觉动静,轻轻一叹:“你就走么?”
“走了,你好好睡。”霍寻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利索地穿好衣服,起身出门。
来到慕容锦瑟住的院子,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个玄青色衣衫的中年人。他瞥了一眼霍寻,道:“霍将军?”
“在下霍寻,不知阁下是……”霍寻恭敬一礼,道。
那人连忙把霍寻请进院子里,作揖道:“在下吕青,以前亦是霍家军的部将,说起来还是霍老将军的部下呢。”
“吕将军。”霍寻笑着招呼:“锦瑟公主呢?霍某找她说些事情。”
吕青引路道:“公主在房中等候将军。”
霍寻站在门外咳了一声:“公主?”
房里并无人应答,霍寻回头看了看吕青,疑道:“公主莫非不在?”
“诶,公主明明在的。许是睡着了吧,将军进去一探便知了。”吕青眼珠子一转,赔笑着说。
霍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推门进去。屋里有些奇异的香,昏暗暗的烛火安静地燃着,烘托出一种近乎迷惑人心的氛围。他用手微微掩住口鼻,作势咳嗽几声,推开窗户。忽然背后一双柔荑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霍寻一个激灵转过身去,躬身下拜:“臣参见公主。”
“霍将军……”锦瑟显然是刚刚起身,身上犹自穿着绣着明艳花朵的纱织寝衣。一头青丝未挽,只是散散的披散开来。妩媚多姿似天成一般,无须装束已经抵得上满城春色。
霍寻抬一抬眼,沉沉道:“公主一定得告诉臣是那个奴才亏待了您,连衣服也不给您,让您呢这样失礼,真是万死不辞。”
锦瑟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她嗤笑道:“你娶了她。”
“如何?”霍寻丝毫不惧,淡定自若:“臣对她爱之护之,此心明月可鉴。”
锦瑟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先出去吧,容我更衣。”
霍寻退出去等了片刻,他深深看吕青一眼,不禁冷笑。三下两下就把吕青收拾的服服帖帖,慕容锦瑟,倒真是有点本事。
锦瑟更衣出来,和霍寻坐下。她盈盈开口道:“将军何事?”
“大秦皇帝驾崩了。”霍寻开口说道:“朝中有人要将祁王秦烨置于死地,我想利用这个和祁王讲条件。我帮他起兵,夺天下,他要复楚王,划楚地。公主以为如何?”
锦瑟低头斟酌着:“祁王,这个人可靠吗?”
“不可靠,为人狡猾,心思缜密。”霍寻摇摇头,道。
锦瑟冷笑,反诘道:“不可靠,那此事霍将军有几分把握?”
“没有把握,”霍寻望着锦瑟坚定道:“我们必须成功,错失这一次机会,臣与属下这么十年来的蛰伏全都付之东流了。”
锦瑟啜饮一口茶,淡淡道:“为这个,谋划很久了?”
霍寻定定道:“十年,只为这一次。”
锦瑟抬眼道:“是吗?看来将军有万全之策。那又为什么舍得心爱之人和亲去突厥呢?”
霍寻笑而不语,只是轻声叹息着。许久才道:“若是有闲心关心其他的,不如多教教楚王如何在立足,如何复国。毕竟,公主也不可能永远陪着他走下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分量,公主应该掂得清吧?”
“不是还有霍将军在吗?”锦瑟笑吟吟道:“我和庄儿,我们姐弟两个,还有楚国的江山社稷,复国大业,都要靠着霍将军呢。”
霍寻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公主言重了,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在长安郊外的乐游原上,顾镜辞扶着霍清婉慢慢走着。
“你呀,真是的。这都八个月大的孩子了,你还要跑出来。”顾镜辞埋怨道:“傅娘娘听了又要数到我的不是了。”
霍清婉吃力地走着,她费力地扶着腰,勉强笑着说:“在宫里坐着真是闷得无聊,还不如多出来走走。况且御医也说了,我多走走对孩子也好。”
顾镜辞道:“你可知吗?皇帝驾崩了。”
“何尝不知呢?就是王爷嘱咐我要我瞒着别让母亲知道,她该伤心的。”霍清婉略带惆怅看着顾镜辞:“赵王登基了,我也知道。其实就这么一辈子在这里平安喜乐却也不是不好。”
顾镜辞摇摇头,苦笑道:“清婉,你知道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吗?男人心里有天下,有事业,有野心;而女人的心里,只有爱情。一旦爱了,就可以不顾一切。而男人不一样,所以自古女人依附于男人,而往往,女人也最最容易被男人所抛弃。”
霍清婉站在土丘上吹着风,阳光照在她脸上,那是张安静而美好的脸。
忽然她直直跌落下去,顾镜辞几乎失声尖叫起来:“清婉——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