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初初醒来迷糊的样子,泽言心下一软,抬手在她的鼻尖轻轻一捏,大有宠溺的意味。
若离顿时觉得酥酥麻麻,连忙抓住泽言的手,“你怎么来了?”。
在树上吹了许久的风,又因为睡着的缘故,此刻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听上去却像是轻声呢喃。
“不是说尽快回宫吗,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如果我不来,你今晚是不是就在树上过夜了?”泽言本想苛责她两句,但是看到她窝在他的怀里乖顺的样子,又心生不忍。
和齐羽下完棋,齐羽与他饮了几杯酒之后就回了广华宫,他就躺在树下的竹椅上小憩,本是小憩就不觉睡了过去,从日落西斜到夜幕降临,醒来后却不见她的身影。
当他到了水神宫后看见她安静的缩在灵合树上睡着的样子,再与宫外听到的那些流言联系在了一起,就不免心疼了她。
她该是在自责的吧。
若离将他的手捧在手掌心内拨弄着,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许久没回水神宫了,看到这里熟悉的一切不免睹物思人了,所以就多呆了一会儿,没想到却睡了过去。”
在思考完那个人的事情之后,她的确又在树上坐了许久,想起以前的种种,历历在目的场景一幕幕的从她的脑海掠过,将她早在当日封锁住的心里的一块静地搅起阵阵心酸的感觉。
她的确是想念母神了,在回到水神宫的那一刻越发的思念了,她后悔了,曾经为何不多多陪伴在母神的身边,为何总是做出令她头疼为难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在黑夜里,那双灵眸尤为明亮,忽然的黯淡了下来,红了眼眶。
泽言从她的手心里抽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水神会以你为荣的。”
若离努力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收了回去,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她继任了水神之位,就能延续母神的心愿,这也是报答母神养育之恩的方式。
“卷籍拿好了吗?”泽言见她手中空空如也,便出声问道。
若离摇了摇头,她进宫门时就遇到的楚渊,他走之后,她因为心情郁结就跑到了灵合树上,还未来得及去藏书阁就睡了过去。
“走吧,我陪你去拿,反正你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泽言抱起她的身子闪身就落在了地上。
若离站在地上,抬眼看着他,不满道,“怎么这般小瞧我,不过就是几本书罢了。”说着就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就被泽言拉住了胳膊,他一用力,若离猝不及防的落入他的怀里。
“别动。”说着,泽言抬起了手将她落在身前的发丝抓起,绕在脑后。
若离震愣的呆着不动,不知道泽言在做什么,只觉得脑后似乎插进了一根什么东西,有些温润的触感。
泽言垂眸看着若离的脑后,将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甚是满意的笑了笑,“正合适。”
“什么东西?”说着,若离就抬手往脑后伸去,还没够到那个散发出温润气息的东西时就被泽言制止了。
“别动,回去再看不迟,现在天色不早了,拿了卷籍后就回宫吧。”,不管若离如何好奇,他牵着她的手就往藏书阁走去。
若离心下微动,却也不急着看是什么东西,任凭泽言牵着她的手,而她动了小心思的用手指轻挠他的手心,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夜色朦胧,在不知不觉间,弥漫在她心间的悸动被放大了,被他握着的小手不自觉的反握了他的。
却不知,水神宫门外,一道烟紫色的身影躲在宫外不远处的树后,透过未关合的宫门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嫉恨在心中蔓延。
原来,婉月是刚好路过水神宫,在转身时就看见水神宫外金泽闪闪,那股神力,她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想也没想的就提起裙裾要朝里走去,却在提步时见到泽言抱着若离飞身下树的情景。
泽言在戏笑若离不知该拿何书时,若离是带着嗔怒的回望着他,但在婉月看来,分明就是两人深情对望。
再加上泽言为若离簪发时的一幕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好一个若离,说什么帝君喜欢的是男子,原来一切不过是她欲独享帝君的托词罢了。
呵...好一个暗度陈仓!
她还真是愚钝,居然会相信若离拙劣的谎言,这口恶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哼!若离咱们走着瞧!”婉月朝着水神宫愤恨的谩骂了一声,扬长而去。
进了藏书阁后看着满目琳琅的卷籍,若离顿时傻了眼。
入眼的是《水神天卷》、《雨水天经》、《河流运转》、《时陆水运》、《天水福禄》等一看书名就知道是与水神有关的卷籍。
但是放眼望去,这样的卷籍大概百来余卷,还不包括上层书架上看不见书名的,这下若离真不知该拿哪一些了。
她有些为难的四处乱看,心虚的朝着泽言的方向望去,而刚好对上了他看来的视线,他头微微一偏,仿佛在告诉若离——
不是说知道该拿哪一些吗?动手吧!
若离实在是放不下这个面子,硬着头皮抓起了就近的一本名为《天水福禄》的卷籍揣进怀里,想着“天水”二字想必是与水神关联极大,定是错不了的。
泽言走了过来,垂眸瞥了一眼她怀里的卷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错,选了一本没用的。”
拿错了?
若离微囧,故作轻巧的说道,“这本一看就是没用的,也不知道放在这做什么?”说着就将那本写有“天水”二字的卷籍丢在了一边。
抬眼装作不甚在意的看了泽言一眼,继续朝里走去,将一本《时陆水运》拿起,却并不急着放进怀里,而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朝着泽言瞄去,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安心的将它收进怀里。
“这回倒是进步了。”
若离心下微喜,总算没有拿错。
“比方才那本还没用。”泽言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强忍着笑意。
若离:......
而后若离又拿了好几卷皆被泽言以不同的方式嘲笑,她一时气急败坏,将手中的书狠狠的掷在书架上,扭头看着他眼底就快溢出的笑意。
“我乏了,你帮我选吧。”若离并不是娇贵,而是她都挑选了不下五十卷的书籍,却没有一本是适合她的,照这样的下去,到天亮时分她还不能选出几本。
但是她又不想被他看扁了,只好自己给自己顺了个台阶。
泽言也不点破,广袖轻拂,“哗哗哗——”几卷书籍纷纷从各排书架飞出落入他的掌心,只须臾片刻就选定了。
若离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又立马闭上了嘴,强装镇定。
要是一开始就让他选,指不定她现在早已在静檀殿歇下了,果然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事情,还是量力而行吧。
泽言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拿着卷籍,一手拉过她的手,笑道,“走吧。”
两人走出藏书阁绕过长廊时,若离好奇泽言给她选定的都是哪些书,便将他手上的卷籍拿过几本看了看,只见第一本就是她第一次拿起的那一本《天水福禄》,她又将其他书一并拿过来翻看,除了几本她没拿过的之外,其余的好几本都是她选定过又被泽言否认的。
她方才在窘迫的情形下根本就没在意过他强忍的笑意,如今这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她气急败坏的将几本卷籍砸向泽言的胸膛,瞪着他,“原来你在诓我,我根本就没有拿错,你看这一本,还有这一本,你给我个解释!”
她生气起来也是好看的,秀眉轻拧,红唇微微上翘,瞪着他的那双杏眼灵气十足,在无月的黑夜里,就像是一盏明灯,闪亮温暖。
泽言抬手将要滑落到地的书拿在了手上,低眸微笑,“如果你真那般确定的话就不会被我的话所左右。”
“做错了你还有理了?”
“我何错之有?”
若离想到方才在藏书阁的囧样就恼羞成怒,粉拳捶向泽言的胸膛,“戏弄我还不算是错了吗?”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时候,他心里指不定就在笑她,现在她是既好气又好笑,气泽言的戏弄,笑自己的无知和死要面子。
泽言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确实错了。”
“你若是好好赔礼谢罪的话我兴许就不与你计较了,如若没让我满意的话,我决不轻饶。”
就在她满心期待等着泽言如何谢罪,却只见眼前一道黑影覆下,在她措手不及下泽言在她的唇瓣轻轻一啄,而后嘴角微勾,“可还满意?”
若离脸颊一热,又是砸了一拳,“你怎么...不算!”
泽言只当她对他的表现不够满意,空着的手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只在她额头上的那朵红莲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像是呵护至宝一般温柔相待。
在他的手掌扣着她的腰时,若离就想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本想着挣扎开,没想到他只是做了这么一个动作,却让她没来由的消了怒气,心底也没来由的乱颤了起来。
他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低头与她的视线齐平,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温柔浅浅的问道,“还生气吗?”
齐羽说的似乎没错,女子生气是需要哄的,但是若离是他第一个相处的女子,之前并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哄,而他做的这些只是本能反应,不知道能否起到效果。
“马马虎虎,姑且饶你一回。”若离觉得自己的脸皮越发热了,指不定红成什么样,说完之后就夺过泽言手中的卷籍,朝宫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