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双红!
泽言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涟漪,他抬头看着交相辉映的两轮血月,俊眉紧紧的蹙了起来。
金光中的若离在血月的光华下渐渐的产生了晕眩感,靠在她身上的锦煜也察觉到了若离的异常,他强撑着体内的灼烧感坐直了身子,转头看着若离,“怎么脸色这么差?”
“师兄......”,若离看着面前一分为二的锦煜,摇晃着脑袋慢吞吞的说,“不碍事,就是有点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向后倒去,金光闪过,泽言坐了下来抱着她瘫软的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锦煜望向泽言,担忧的握紧了拳头。
泽言抬头看了一眼血月,再对锦煜说,“初任水神就是在血月双红下陨灭的,而离儿她是水神的后裔。”
“她不是西天梵境......”
“当年你助她逃离冥界之后,她阴差阳错的掉进了水神宫的净水莲,捡回了一条命。”,若离是神界里罕见的双重天命,她既是西天梵境的神花,也是九重天水神的后裔。
虽然泽言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将若离交到锦煜的手中,嘱咐道,“她欠你的恩情,我来还,血月双红我会解决,你的天命我也会帮你更改。她可能随时都会醒来,而且极有可能会恢复前世的记忆,所以别让她做傻事。”
“我从不要她还我。”,锦煜看着怀里的若离坚定的说。
泽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但他的确分身乏术,“本君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欠了其他男人的恩情,所以这恩情你收着吧。”
妻子......
锦煜抬眼看着泽言,他知道泽言不会说谎,而且若离刚才也解释了,帝君是她的夫君......
有些结果,是不是万万年前就注定好了呢?
血月下,泽言单手结印,一道金色佛印从他的脚底延伸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佛印,他身上雪白色的袍服在佛印下化作了金色的华服,额头前的碎发吹起,一枚金色佛印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就在风落下之时,泽言身形一闪,几道分身化出,纷纷前往天边泛红的妖族异动的地方而去。
泽言回身神色复杂的看了若离一眼,而后化作了一池春水,温柔的像是三月的风。
他落在九尾血狐的面前,垂眸看着她,佛印聚拢,将她的身子紧紧的包裹其中,一道烟紫色的光芒从她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泽言手掌摊开,光芒化作一团如细线一般的东西落入他的掌心。
那就是九尾血狐的妖根。
失去妖根的妖必死无疑!
泽言咬破食指,赤金色的血没入九尾血狐的妖根,而后金光乍现,整个帝京都被金光所笼罩。
早就听到大地震动的百姓躲在屋中不敢随意走动,但自从金光出现后,大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他们纷纷走到屋外抬头看着天空上渐渐被金光所遮掩的两轮红色的月亮。
怎么会有红色的月亮?
还是两轮!
百姓顿时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流言四起。
“天降异象,必有灾祸!”
“天神保佑,天神保佑啊!”
“爹,我害怕。”
金光从天空渐渐的弥漫到了地上,金光拂过,像是黎明的曙光,陷入恐慌的百姓慢慢恢复了神智,慌乱不安的心也平复了下来。
金光在夜色中慢慢的退去,百姓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见天空中一轮昏黄的月发散着淡淡的光芒。
方才是错觉吗?
泽言的金佛圣光退去的同时也抹去了百姓的记忆。
回过神来的百姓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诞,便不敢同旁人说,自顾自的回到屋里休息了。
他们永远都不必知道,幸福和灾难只有一线之隔。
泽言踏月而下,忍住了喉中窜起的一股腥甜,他稳了稳身子朝着天的另一边望去。
幻影消失,天边泛红的迹象也消退了,妖族的大部队也消失了。
泽言飞到九尾血狐面前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他手掌一团金光飞向她,将她的身子托起放在掌心,看着化作鸡蛋大小的血狐,他微微的蹙起眉头。
原来,这就是冥尊今世的劫难。
百万年前,冥尊曾出游过妖界,善心大发救下了一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小狐狸,小狐狸是一只通体血红的九尾血狐,是妖界罕见的物种。
她不知被谁伤了心脉,五脏俱损,修为全无,要救下它必定需要神尊以上修为的一滴血才可,冥尊见其可怜,便赐了一滴血给它。
今世冥尊若是杀了九尾血狐,必当遭到反噬,最终难逃此劫。
幸好,幸好。
泽言暗叹了一声气,幸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否则后果真该不可设想了。
那天如果不是他出手阻拦冥尊杀死躲在太子体内的九尾血狐,那么当天就是冥尊的期限了。
想到这里,泽言也忍不住的抬头望天。
天道对冥尊的惩罚着实是太重也太过分了。
如今血月已除,冥尊的劫难已渡,是时候让他们回归原本的位置。
他落在金佛圣光结界之外时,心底一窒,如闪电般飞到锦煜面前抱起若离,只见她苍白的嘴角有血迹滴落。
他的手颤抖着搭在若离的手腕上,她脉搏微弱。
“怎么会这样!”,心底的恐慌慢慢的放下,泽言紧紧抱着若离,看着锦煜。
锦煜摇了摇头,紧抿的菱唇慢慢打开,“刚才你是不是呕血了?”
泽言一愣,旋即说道,“那些都是小事。”
“可是她看到了,她使不出力气没能跑出结界,急火攻心也呕了血。”,锦煜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也不免心惊了。
那一瞬间,她好像是回忆起了前世,又好像是本能的反应,不论是哪一种,他都知道她是爱泽言的。
纵然他不想承认,可是佛陀说,他们之间注定的缘分,是永不可分割的。
他只是他们俩感情路途中的过客罢了,从来就无法参与到他们之间。
他们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他的存在。
泽言抱起若离正欲飞走时,锦煜猛地跪在地上,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洒在地上,翠绿的草被染上了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呵...”,锦煜苦笑一声,捂住胸口,“我的魂元已毁,恐怕是回不了冥界了。”
他抬眼看着泽言怀里脸色苍白的若离,灿烂如星眸的眼里慢慢的蒙上了一层迷雾。
五十万年前冥界——
那时候的她不谙世事,只是一个初具雏形的花魂,意外流落到冥界。
他知道她的身份,知道有关她的一切,但是从第一眼看到她起,他就不想放她走。
从来就没有人敢碰他,更不用提抱他的大腿,可是姑娘家的她不管不顾的每天抱他的大腿苦苦哀求,“冥尊大人,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保证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本尊的冥界里已经有牛头马面了,用不上你!”,他发现自己不能和她多说话,更不敢看她那双纯净的如同泉水的眸子,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心软一样。
“不不不,牛头马面太丑了,很影响心情,你看看我长得还行吧。”
她哪里是长得还行,在冥界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比她还要好看的女子,美而不自知,或许就是她这样的傻样吧。
以他的身份压根就不必到忘川河边视察,可是他却想见那个傻气的姑娘。
一日日一夜夜。
他站在奈何桥旁边看忘川河水流动时,她也跑来看,一个劲的在他耳边说话,试图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
可是他就不想如她的愿,任凭她磨破了嘴皮子,他也是无动于衷。
她像是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只要见到他就会立马贴上来,怎么甩也甩不开。
后来,他的确是心软了。
可是他想要留下她的样子,想要留下她的声音。
彼岸花能刻录下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走到彼岸花的石缝边坐了下来,不出所料,不一会儿她也出现在了彼岸花的边上。
那朵白色的彼岸花和她很相配,她蹲在花的旁边惊奇的问他,“为何花里有人在哭泣?”
“不过是执念太深罢了,不必在意。”,这是他第一次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她觉得机会来了。
当她再次扑倒在他脚边抱住他大腿的时候,他没有立马将她推开,她眼底一片得意自然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冥尊,放我回去吧,求求你了。”
“本尊给你一个许愿的机会,三日后再见。”,说完后,他不再停留的离开了,他生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就会改变心意。
他喜欢看着她笑的样子。
可是她却将千载难逢的机会给了孟婆。
多傻的姑娘,可是他不想看到她哭泣,也不想再放她离开。
九重天的泽言帝君来了冥界,他自然知道帝君来此的目的,所以在帝君踏平六界的那一刻他就将她藏了起来。
藏在了冥界的石室里。
可是看着她日渐憔悴的样子,他心软了,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