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言重新递了一双筷子给她,她抬眼看他的瞬间,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意味,没来由的让她的心底一怔,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好在她拿过筷子之后他并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吃着饭。
有些人的尊贵是后天形成,而泽言的尊贵儒雅是与生俱来的,他从不刻意为之,却在每一个动作里都流露出他的贵气和优雅。
很难想象这样淡然从容的他,竟会是属于她的。
她埋在汤碗下的唇角悄悄的扬起了一个弧度,慢悠悠的抬眼看了琪心一眼,正好与她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琪心温婉一笑,那眼里的笑意包含了许多对若离的情谊。
方才帝君离席时,她才从齐羽神君那里知道昨晚的那场旷古烁今的星雨竟是出自于帝君之手,这着实让她惊讶了一番。
没想到最不可能沾染上十丈红尘的帝君竟会为了若离布下九天星雨,她在想,帝君对若离的喜爱早已远远超出了她认知的程度。
若离那丫头,一定偷着乐了吧。
子衿坐在一边,一会儿看着泽言仔细的为若离布菜,一会儿看着境北和琪心耳鬓厮磨,齐羽和倾衣在谈论着诗词歌赋,唯独剩下她和珑凌上神两人各自孤单,不过珑凌上神的目光一直在帝君和神君的脸上游移,一脸乐呵呵的,似乎并未受到这些暧昧温暖的气氛的影响。
她是听过一些有关食神的传言,传言她最喜美男,食神殿里挂满了神界一众美男的画像,甚至在隐秘的地方还挂有魔界或是妖界的美男画像,足以证明她对美男的痴迷程度,不过传言里还说,她虽喜欢美男,却不曾对任何人动过心。
子衿低头看了一眼珑凌上神空着的饭碗,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真有秀色可餐这样的说法。
饭毕,琪心已近临盆,这几日多有疲乏之感,早早的就随着境北回了宫,花神宫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倾衣上神赶回去处理,所以她也没多留,随同食神一同离去了,余下除了若离和泽言之外,就剩下齐羽和子衿了。
齐羽憋住了笑,想到方才若离拐着弯的说泽言是野狗时,泽言虽然面不改色,但从他的那句回话里就能听出了不少的情绪。
泽言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夜深了,离儿该去休息,你们自便吧。”,他拉过了和子衿喋喋不休的若离,初醒时分明还是一脸的疲惫,这会儿怎么倒是神采奕奕了。
“我不累,况且,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就夜深了呢,让我再同子衿说说话吧。”,她拽着他的广袖,抬头眨巴着灵动的杏眼。
泽言垂眸看了她一眼,将视线收了回来,看着墙上的琉璃灯扬了扬眉,“对了齐羽,上回你说神界里最不能错过的那个地方在哪?”
“怎么有闲情问这个事儿了?”,齐羽问道。
泽言轻笑,“也没有什么,就是宫里太烦闷了,想着明日出去散散心,这一走也许就是十天半个月,总得先选好地方不是?”
散心,十天半个月?
不好,他一定是打算将早上承诺明日传授她高深仙法的事情给撇得一干二净。
若离连忙站了起来,挽着他的臂膀,贴笑道,“宫里有我在怎会烦闷呢。”,她扭过头对着子衿说道,“子衿我的确有些乏,今天就不陪你说话了。”
子衿笑了笑,“乏了就去休息吧,没事儿的,我也要回宫去了。”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齐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转头的瞬间察觉到了子衿一直在看着他的视线,不知是刺眼还是刺心。
“神君,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九重天上有乱咬人的野狗,万一回去晚了遇见了可就麻烦了。”,想到若离颈项上的紫红色痕迹是因为野狗而来的,她就有些害怕。
齐羽暗暗的笑了笑,然而却装作一本正经的说,“你还太小,不懂,九重天上的野狗也是挑人咬的,并不是见谁就上,有些野狗还挑食,为了守到猎物甘愿等待百万年。”
九重天还有这样的野狗存在?子衿再一次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不过,齐羽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情很不美丽,“神君,你说我还太小,难道你一直将我当作孩子看待吗?”
对上她有些受伤的目光,齐羽一愣,撇开了眼睛,“对于我来说,你的确是太小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误入歧途,有很多事情还不明白。”
子衿的心再次受到了打击,“神君你错了,子衿虽然才疏学浅不如倾衣上神知书达理,但我明白的事情很多,其实我对你......”
“子衿!”,齐羽提高了嗓音截下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他转过身来,桃花眼里不复往日的春风十里,此刻布上了子衿陌生的心寒的冷漠,他漠然的说,“你自然是比不上倾衣,身为广华宫的神侍,本君希望你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神君,我......”
“本君还有事要去花神宫,你自己回去吧。”
他绝然的离去,在转身的一瞬间瞥见了半空中滴落下的荧光,却依然无法令他驻足停留。
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子衿跌坐在椅子上,将脸埋进了手掌中,串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的指尖滑落。
也是了,一向聪明的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是她自己太笨了,以为能做到瞒天过海,却不知早已被人看穿了心思。
他一定是怜悯她无家可归,所以才不将事情挑明,让她继续留在广华宫里。
可是她却拿自己和他的心上人做比较,他那个人最是护短,定然将倾衣上神放在了心尖上,是不可亵渎的存在,才会在她拿自己和她比较时勃然大怒,将话委婉的说开。
“呼——”,她走出了清辰宫,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泪花,望着深邃的星空。
昨夜是她入广华宫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俩人没有言语的紧紧靠坐在一起,他不曾让她离去,也没有人来打搅他们,他们就一直坐在九天下的星雨下,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直到她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美好的,让她觉得那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罢了,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泽言殿内。
若离坐在案前翻阅着手中的卷籍,从前她最不喜欢看书,每每被母神逼着也只是好几个月才看上半卷,且看过之后就全忘记了。
如今她十分认真的翻阅,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主动找泽言询问,当然,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她的双眸依然盯着半个时辰之前的位置,这本书是泽言方才回殿时亲自翻阅出来要她仔细琢磨的,可是却比她之前看过的还要难上几分,看得她脑袋生疼。
不多时,泽言淡淡的开口道,“干瞪眼有什么用?不懂就要问。”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走到他身边,将卷籍重重的摔在案上,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泽言挑眉,“什么故意的?”
“故意专挑内容难的给我看,好让我向你妥协。”
他一笑,“我若是想让你妥协何须如此麻烦,嗯?”,说着,他就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但他的肚子里向来坏水就多,指不定这就是他给自己下的圈套,奈何卷籍里的内容着实是难懂,她只好妥协。
她的脸在泽言的双眸中不断放大,在他清澈的眼里,她似乎都能看见自己脸颊上的红晕。
可恶,明明一肚子坏水的人,怎么能有这么清澈的眼睛?
若离的双手攀附上他的胸膛,再到他的脖颈,将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向下拉,她仰着头将自己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唇上。
几次下来她虽说不是颇具经验,但好歹也算是熟练了,奈何今天的泽言似乎铁了心的不配合她,她的舌尖一阵酸麻还是撬动不开他的唇齿,无果,她闷哼了一声以表愤怒。
泽言垂下了眸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上剧烈颤抖的睫羽,像是蝉翼忽闪,他一笑,一手揽着她的后脑将唇紧紧的贴着她。
若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她觉悟过来时,人已经被泽言欺压在了床上,她敲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好只要我主动,你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他的吻沿着她的脖颈而下,在她原有的痕迹上轻咬了一口,抬起了头。
若离轻呼了一声,“是你不分轻重,这关乎到我未来继任神位之后的事情,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
泽言柔声一笑,“在我们的事情面前,那些都算小事,你这么聪明,我只要稍加提点你就会明白了。”
若离窃喜,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将她的气息搅动的一团乱,“啊——”,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这下脖子不知道又会多处多少痕迹了。
就知道一定是她在大家面前说脖子上的痕迹是野狗所为,他记仇的报复她了。
身上一阵清凉,寝裙四散而开铺就在深色的床上,犹如一朵洁白淡雅的花,泽言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鼻间蹭了蹭,宠溺一笑,“睁开眼睛。”
唇上传来的是他炙热的气息,她睁开了迷离的双眼,对上泽言的温柔。
他将她的一只手抓进了掌心,将她中指与拇指相扣,一朵只有她掌心大小的白花从她相扣的指尖化出,花瓣洁白温和,无缝接壤,一看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愣了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在她指尖上旋转的白花,瞪大的杏眼里满是震惊,喃喃道,“静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