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若离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面露喜色的将若离拉到床边叫她坐下。
若离虽然着了男装,但说到底还是女子,她怎可坐在男人的床上,她起身搬过矮凳坐在了一旁看着太子问道,“你难道没有兄弟姐妹吗?”
“呵...兄弟姐妹......小时候我倒是有十来个的兄弟姐妹,长大后一个也没有了。”,太子嘲讽的笑了笑。
他话语里的落寞和嘲讽让若离很是不喜,她从小就生长在南风山那样的修仙之地,除了偶尔偷跑下山之外鲜少与常人交流过,不知寻常百姓的生活,更不知这些生活在皇宫内院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她原以为世人称羡的帝王家的生活应该是世人穷极一生也追及不到的幸福,然而她从太子的眼神里看到的并不是幸福,多的是厌恶和痛苦。
“他们都去哪里了?”,若离问道。
“他们都住在宫外,我的兄弟们被分封为王之后便到了各自管辖的领地,而我唯一的皇妹年初时便远嫁番外。”,他终究只是轻描淡写了这皇宫里的尔虞我诈,若离是简单的人,她不该知道这些的。
若离了然的点了点头,“即便你的兄弟姐妹都不在你身边,但是我看太子妃对你是一心一意。”
太子面露不耐道,“她对我倒是好,可惜太无趣了,在本殿面前永远是低眉顺眼的,无趣得很。”
“啪啦——”
门外传来了瓷碗摔碎的声音,若离和太子下意识的朝外看去,只见一向从容优雅的太子妃慌乱的蹲下身子将碎片捡了起来。一旁的婢女连忙将她扶起,若离眼尖自然是瞧见了她微红的眼眶。
她被婢女扶好身子后便提起裙子转身跑了出去。
“娘娘,太子妃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门外传来一阵婢女的呼唤声。
“太子妃听见了。”,若离转头看着太子说道。
太子微微蹙眉不耐烦的叹了声气躺了下来,说道,“别理她,本殿看着她就心烦,一天到晚说不到十句话,每一句都是生硬刻板的,听得本殿头都大了。”
他一手撑着头问道,“你是修仙之人?”
“嗯。”,若离回道。
“那之前害得我昏睡半个月之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都说是病邪附体,可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若离笑道,“怎么就不像了,难不成你还能分辨什么是病邪不成?”
太子白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本殿下呢虽然不能分别什么是病邪,可是这半个月我做了一个梦,梦境很真实,是我从未去过的地方,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对于太子的这番话若离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她在未见过泽言之前,他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太子急了,坐了起来指着若离,若离立马掩住了嘴角边的笑意,太子自然而然的当作若离是在笑话他,旋即说道,“你别不信啊,本殿梦见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两个男人,一个躺着,一个跪着,躺着的那个男人我倒是没看清他的样貌,跪着的那个男人穿着灰白色的袍服,一脸的凶相,而且他双手捧着一颗明亮的珠子,照的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尤为的狰狞,对了,他左手的拇指还断了一截,这么真实的梦境我就像是亲眼所见,你要还不信......”
“等等!”,若离截下了他的话,面色凝重的看着他,“你说他的脸上有一道疤,左手的拇指还断了一截?”
“是啊,他一脸的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太子意犹未尽的说道,全然不知若离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喂,若离你去哪儿啊,本殿还有话要对你说呢——”,太子连忙跳下床追随着若离,奈何他初醒的身子实在是不宜过多的走动,更不用提想要追上若离常年修炼的脚步了。
泽言打开若离的厢房时,正好看见坐在桌边的锦煜,看样子,他也是在等若离回来。
锦煜抬眼看了他一眼,剑眉微微蹙起,他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的。”,泽言坐了下来。
“找我?”
泽言清冷的眸子闪了闪,“嗯,还记得若离和九尾妖狐的联系吗?”
“难道你已经有眉目了?”,锦煜垂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
泽言摇头道,“若离说她是孤儿,你可知道令师是在何处将她抱回南风山吗?”
锦煜眸光微凛,没想到若离将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这个人,以往教予她的防人之心都到哪里去了?
他问道,“不知清辰公子为何问起此事?”
“多了解一些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锦煜顿了顿,心里千头万绪掠过,他说,“你可知南风派的镇派之宝风离珠?”
泽言点头道,“略有耳闻。”
锦煜抿了抿菱唇继而说道,“其实十七年前风离珠并不是放于南风派正殿之上,而是放在南风山的山顶之上,那日师尊命我师父到后山将风离珠移下来,然而师父却在风离珠旁边发现了一个婴孩,那个孩子就是离儿。”
“南风山上除了修仙派的弟子之外就没有其他寻常百姓,而且风离珠的阵法若非修为高深之人是无法入得其内,师父立即意识到若离的身世不寻常,尤其是......”
说到这里,锦煜顿了顿,目光望向泽言。
泽言眼波微动,轻启薄唇道,“尤其是看到她额头上的红莲,是吗?”
锦煜神情戒备的看着泽言,对于泽言能看到若离额头上的印记颇为震撼,不是他太过自信,而是放眼整个修仙界能看破他禁制的人不超过三人。
不过这世间人外有人,不妨有他不知道的超然的存在,他点头道,“嗯,所以师父就将离儿暂时放在山顶的一个山洞里,直到两日后寻了个由头下山,实则返回山顶将离儿抱回到南风派中,谎称是从山下捡回的孩子。”
泽言沉思,这风离珠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回到厢房外的若离先推开了锦煜的房门,发现他不在屋里,隐约间听见有谈话声从自己的房间里传来,她立马跑了过去,当看到锦煜和“清辰公子”在她屋内时,她着实是被吓到了。
他们两个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这会儿怎么促膝长谈起来了,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他们。
若离疾步走了进去说道,“师兄,太子他梦见罗刹师伯了。”
“你说什么!”,锦煜面色一沉,立马意识到事情的诡异,罗刹师伯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下过山了,太子的年纪不过是弱冠,根本不可能见过罗刹师伯。
他将若离拉到跟前问道,“他如何梦见的,你且仔细说来。”
若离将太子告诉她的那么梦境分毫不差的说了出来,说完后她的后背一片冰凉,太子与九尾妖狐有所牵连,想必罗刹师伯定是被九尾妖狐抓走无疑了。
“你先好好休息,等到了晚上太子睡去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想必被九尾妖狐吸食的精元八成是渡到了那个躺在山洞里的人身上了。”,锦煜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可是,好像又说不通......
又是风离珠,又是精元......
难道躺着的那个人是个死人!
锦煜脸色一变,旋即转头看了泽言一眼,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与他同样的震惊和担忧。
两人离去后,若离径直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鼻间萦绕着淡然的茶香,她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只见带着面具的泽言划破虚空朝她走来。
她跳下床立马扑倒泽言的怀里说道,“我遇见难题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帮你。”,泽言抱着她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刹师伯怎么和妖狐扯上关系了?”若离不解的问道。
泽言低头看着她,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了,“那只妖狐与你师父曾是恋人。”
若离的瞳仁渐渐扩大,她瞪大了双眼看着泽言,愣了一愣,才缓缓开口道,“你是说,我师父和九尾妖狐,人妖相恋?”
“嗯。”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师父是修仙派的弟子,他怎么可能...可是他...可是师尊不会答应的。”,若离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可又深知泽言不会骗她。
泽言拉着她坐在了床上,继而说出令她更匪夷所思的话,“九尾妖狐还怀了你师父的孩子。”
“什么!人和妖怎么可能......”
“离儿,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人和妖,人和仙,仙和妖都是有可能的,你还处世未深很多事情比你相像的要复杂的多。”
她闪动着明亮的双眼问道,“那孩子呢,妖狐是否把孩子生下来了?”
泽言不忍道,“被你的师尊和两位师伯以你师父的名义,打掉了妖狐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我师父和她是相爱的,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孩子打掉?除非......”,若离被心底的念头给吓到了,她捂住了嘴难以置信的望向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