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言看着他,悠悠的说道,“本君为何要将她交给你?”,他的声音不大,只堪堪掩盖了流水声,像一阵风一样的从金阶之上吹下。
“你明知弋川与她的联系,你一意孤行将她留在身边,这样做分明就是害了她!”,弋川那个女人的疯狂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如果再受到泽言的刺激,她一定会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举动。
既然弋川会和楚渊联手,想必早已将前尘往事告诉了他,不过这样也好。
他眼眸淡淡,没有一丝波痕,清冷道,“离儿只有待在本君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楚族长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了,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楚渊神色微顿,是啊,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没有太子在手中当人质之后,天君的士气突然猛涨,封印了无数的蛟龙族人。
一向心思缜密的他却没料到族中竟出了细作,将他精心布下的战术泄露了出去,至此,他的族人才溃不成军。
可恶,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纰漏,他竟毫无察觉。
自从那日在削骨崖与弋川不欢而散后,她只以闭关修炼为由躲在了魔界里,不过从她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似乎在酝酿着大动作。
可是,这些和若离比起来,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一想到她在帝君身边巧笑倩兮,他的心情便十分烦闷焦躁不堪,他握了握拳说,“那又如何,弋川要的人是你,你又为何三番五次的将若离推到风口浪尖?”
如果没有泽言,若离就不会吃这些苦头。
楚渊的话让泽言心底一怔,并不是因为他的目无尊卑,而是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不是因为他,弋川又怎么会对还未完全苏醒的静檀花下手?她的魂魄就不会误入冥界,昏睡五十万年后还要遭受天雷的追踪,险些魂飞魄散,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弋川的伤害,而弋川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是他而已。
他的确是将她推到了悬崖边上,一而再再而三,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拧了一下。
不过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他还是不会放开若离,这一切也会有终结的一天。
他许下的承诺也定能实现,十里红妆,他要若离嫁进清辰宫,他又怎么可能将她交予他人之手呢?
“把她交给你,好让你再逼迫她做出选择是吗?”,他眸光寒冷,轻抿着唇瓣。
楚渊握着的拳头咯吱作响,事后他的确是后悔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待他醒悟过来时,若离早已被泽言带走了,弋川也没有踪影,他颓败的一个人坐在削骨崖边吹了一日的风,直到他全身发颤才离开。
他做的那些事情,是他对不起若离。
可是......
“我做的不过是想要保护若离罢了,如果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会保护她。”
“将她视若珍宝的朋友杀害就是对她的保护吗?”,泽言冷然的质问道,脑海里回想起了若离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哭的撕心裂肺的一幕,他很难想象,如果真的失去了境北和琪心她会难过成什么样。
楚渊蹙着眉,有些阴冷的说,“如果能保护她,牺牲了他们俩又何足挂齿!不瞒你说,如果当日若离不答应嫁给我,我也不会放任她去救那两个人,我会保护她不受到削骨崖底的一丝伤害。”
泽言的衣袍在风中翻了几翻,轻微的鼓动声融入在了黑夜中,最终化作了无声,他的俊眉微微的锁起,抛却楚渊对若离的想法之外,他倒是对楚渊的能力和修为有几分赞赏,不料,他却是这样的心性。
不知是因为执念太深,还是他隐藏的太好了。
“你不配得到她的珍惜。”,泽言淡淡的说道,若离一定不会知道,她视如珍宝的情谊,在楚渊看来,竟是微如尘埃。
一个连喜爱之人所珍惜的都没办法保护的人,又从何谈起对喜爱之人的保护呢?
“我是不配,但我也要保护她,她留在你身边一天,她的危险就会不断逼近,弋川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我决不允许她出任何的意外!”,说着,他凌空而起,闪身站在了金阶之上,站在泽言的对面。
泽言嘴角微勾,“本君说过了这是我和离儿之间的事情,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那帝君又是若离的什么人?师父?呵...难道你就不怕她被天下人所耻笑吗?”,楚渊的眼底闪过一丝的阴暗。
“本君是她的夫君,这样的关系楚族长还满意吗?”
楚渊一愣,旋即想到了下了一整夜的九天星雨,“不,这不可能。”
“九天星雨的意思本君就不多说了,只是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事情,本君劝你还是安守本分好自为之,念你对离儿有救命之恩才对你一再宽恕,但不要触及了我的底线。”
这是泽言对楚渊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的人他不会再让他出现在若离的面前。
九天星雨......
楚渊望着泽言消失的方向,对着虚空,他喃喃道,“不可能,若离她怎么可能答应了?不可能......”
广华宫。
齐羽从寝殿内出来时就看到了恭候在门外的绿吟,他愣了愣,他的宫里虽然招了不少的神女仙娥,但贴身的事情他从未让她们接手过,到底是男女有别,纵然他万花丛中过,也是有自己的底线。
像今天这样有侍女恭候在门外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修眉微微的皱了皱,面上有些不悦,“本君不是说过不用伺候吗?”
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怒气,一夜未眠,火气大得很。
绿吟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神君,子衿似乎一夜未归。”
什么!
齐羽的心底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但是面上还说从容的问道,“许是在何处借宿了一晚,昨日她随本君去了清辰宫,你可有派人去问过了?”
绿吟摇了摇头,“我去问过了,但是帝君说子衿没有在清辰宫。”
不在清辰宫?
那丫头在九重天里除了与宫里的侍女交好之外,就只有若离这么一个朋友了,不在广华宫也不在清辰宫,那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昨晚,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生怕子衿说出对自己的想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起了变化,但只要他不捅破那层纸,他们就还是普通的神侍和神君的关系。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他转头对着绿吟说,“派人出去找找,九重天里若是没有就去其他地方找找,她应该跑不远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也是没底,子衿脑子一根筋,不知道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不过,她那么笨,应该想不到那里去吧。
若离醒来时伸了个腰,没有想象中的浑身酸痛,而是神清气爽,浑身有劲儿,她猛地坐了起来,却在下一瞬被人揽进了怀里,重新躺倒在床上。
泽言在她的身后蹭着她的颈项,“不困了?”
“嗯,你还困吗?”,后背能感受到他微凉的唇瓣带着濡湿的气息在游移,她扭动了身子想要抵抗住那酥麻感。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将她稍稍放开了些,低哑的说,“困。”,他半睁着眼看着若离,“忍得太辛苦,睡不着。”
若离:“......”
她想也没想的就挣脱开他的双手跳下了床,伸手将架子上的衣袍穿在身上,一边系腰带一边扭头看着他,红着脸说,“你是帝君,不要整天想着那些事情。”
泽言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慵懒的姿态看着若离,“什么事情?”
“就,就那些事情啊,你明明就懂。”,她眼神闪烁,脸颊越发的红了。
脸红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他扬了扬眉,笑道。
若离系好了腰带,想要溜之大吉,脚下却提不起步伐,当即明白了是谁动的手脚,此刻她终于深深的体会到了,实力悬殊是怎样悲哀的一件事情。
眨眼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从后抱住了她,“跑那么急做什么,还没告诉我,那些事情指的是哪些事情?你说的我云里雾里的。”
“我,我也忘记了,就当我没说过行了吧。”,这人怎么这样,无赖起来的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赖。
泽言看着她渐红的小耳垂,气息温热,“忘记了...”,他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低头在她的唇角小声说,“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若离的头向后仰着,虽然已经怦然心动了,但又想起他说过今日要传授她仙诀的事情,二者之间,当然是仙诀更加重要。
他的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身子摆正,抬眼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声轻笑。
若离显然是被这一声轻笑刺激到了,憋红了脸说,“你,你不就是欲求不满难以忍受吗?”
“呵...”,泽言微微弯下身子,正对着她紧闭的双眼,“想什么呢,我只是肚子饿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当下忘记了后仰,呆愣愣的看着他,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忍了很久的事情原来是肚子饿了,不禁在心底怒骂自己的龌龊。
口口声声指责泽言整天想着那些事情,原来到头来,是自己在想着那些事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太可耻了。
为了挽回面子,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对,我的意思就是你没吃饱,所以,所以不满足,饿肚子的确难以忍受,可是你不是不用食五谷的吗?”,她真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是不食五谷,但可以吃你。”,泽言微微一笑,不过只在她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有些事情一旦触碰就一发不可收拾,眼下还并不是放纵的时候。
若离这才知道,自己被他摆了一道,心里愤愤不平。
她气恼的将他推开,“时辰不早了,我想学高级的仙诀。”
泽言带着她走到清辰宫后的竹林里,若离记得这是自己拜在泽言门下时最初修炼的地方,回忆里的那些削尖的竹条还是令她头皮发麻。
他转过身,看了一会儿她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削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似乎在做犹豫。
“怎么了?”,若离抿了抿唇,“是不是我不适合修炼高级的仙法?”,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自信能够驾驭得了高级的仙法。
不过泽言的法子向来多。
泽言顿了顿,事情并非若离所想,也许现在让她知道一切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