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彪的嘴闭上了,眼睛亮了,肚子里的火也消了——没错,不管什么怒火、热火、欲丨火统统消散得干干净净。以前他遇到中意的女子,随着升腾起来的必然是一股子*,可这回是个例外,取而代之的是通体上下的畅爽舒泰,身心俱醉。他甚至觉得,跟这两个小娘子相比,他以前的女人统统都是俗脂庸粉、土鸡瓦狗尔。
这两个小娘子,大的十七八岁,一头青丝拢成一个简单的马尾,长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两道蛾眉淡扫,一双杏眼略显细长,清秀中透出勃勃英气。她的鼻梁很挺,鼻尖很翘,微抿的嘴角边上,缀着两个小巧可爱的梨涡。虽然身子跪伏于地,仍能看出身材颀长窈窕,那件已经有些脏污破烂的青色道袍穿在身上,却透露出一股子清贵典雅的气质,让郑大彪有些自惭形秽。
在这位清秀美女的身旁,则是一个小女孩儿趺坐于地,才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很是娇小。她头上扎着双丫髻,脸蛋白白嫩嫩,有些婴儿肥,两只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亮闪闪的,眼珠还在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小嘴翘着,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绷不住笑,不得不伸出一只小手掩住嘴巴。她身旁那位清秀女子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可算没让她笑出声来。
郑大彪却没注意到这些,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把这对姐妹花并蒂莲弄到手。
“这荒山野岭的,两位娘子孤行于路,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郑大彪见两个小娘子虽无扈从相随,但是无论样貌、气质还是衣着的用料、样式都非凡品,也不敢轻易冒犯。
“我们姐妹本是邻县人氏,途经此地遇到了山贼,父兄被冲散,我们迷路啦!大叔,你有吃的吗?我好饿!”那个年龄大点的小娘子犹豫了一下,刚张了张嘴,旁边的小女孩已经迫不及待的答道,声音童稚清脆,让人听起来感觉像是三伏天一口啃下一只清凉爽口的小黄瓜。
这一大一小两位美女,自然就是小师妹和小七。
小师妹不肯拦路抢劫,只肯惩恶扬善,这就涉及到一个证明郑大彪是善是恶的问题。安霖无奈,只得让小师妹和小七出头作饵,玩一出“仙人跳”的把戏。
这出戏,他知道小师妹没见过,也不会演,更看不出他的心机。于是他偷偷嘱咐小七,一定要“*”郑大彪。只要郑大彪露出色相,他就可以当着小师妹的面明目张胆的抢劫了。
至于小七会不会“*”不是他考虑的事情,反正他早就被小七诱得心急火燎了快一个月,就是没得过手……
郑大彪一听到小七的话就觉得有戏,心也跳了脸也红了气也喘了——遇到山贼,这两位小娘子的父兄怕是凶多吉少了,两位小娘子孤苦伶仃无人照顾,岂不是天降大任于我郑大彪、注定要辛苦照顾两位小娘子一生?
郑大彪一时间心醉魂迷,竟然痴了,浑忘了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还在眼巴巴的盯着牛车上的大食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喂!有没有吃的,我饿啦!”眼见这个肥猪一样的大叔一脸色眯眯的看着自己发呆,小七不乐意了,大叫起来。
“哦哦,吃的有,郑大!赶紧给小娘子拿些吃食!”郑大彪回过神来,赶紧吩咐家奴伺候两位美貌的小娘子。
给小娘子吃的,当然不能是家奴们带的粗粮团子,而是专门给阿郎准备的蒸饼。一个大食盒子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二十多个大蒸饼,细白面擀成的薄皮、剁得精碎的羊肉馅、浓厚美味的汤汁浸透了面皮,散发出羊肉特有的香味,小七的小鼻子立马抽抽了起来,连一向矜持的小师妹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换谁饿了两天也受不了啊。
不远处的树丛里也隐隐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吃吧吃吧,不够还有。”郑大彪倒没注意到这些,他的全部精神都被这两个美貌的小娘子吸引住,努力做出一副慈祥长者的样子邀请道。
小七二话不说,毫不客气的抓过一只蒸饼塞进嘴里,可惜蒸饼太大她的嘴又太小、她又太贪心,咬了太大的一口,好悬没噎着,饱满的汤汁顺着她的嘴角淌得满衣襟都是。小七一边拼命跟这只大蒸饼较劲,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又抓起一只蒸饼塞进还有些犹豫的小师妹手里,再抓起两个揣进怀里,简直毫无淑女风范。
美味的羊肉蒸饼,在一个饿极了的人眼中,无异于是大于任何颜面与坚持的,小师妹有些困难又有些羞涩的咬了咬牙,还是小口小口的吃起了蒸饼。
“吃吧吃吧……”
郑大彪乐呵呵的笑着。这两个小娘子贫饿交加、无依无靠,除了投靠我郑大善人还能有何出路?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越想越开心,呵呵笑成了哈哈,简直控制不住要手舞足蹈起来。
就这么会功夫,小七已经干净利索的干掉了两个大蒸饼,摸了摸有些鼓胀起来的小肚子,隐约听到路边树丛里越来越大的口水声,这才想起来郎君交代的事。可是*这码事,对小七这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来说,实在是过于艰深和高难的命题,不是这个神经大条的丫头在心理上有什么克服不了的障碍,而是压根不知道怎么去诱。
小七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年到头用不上一回的小脑袋瓜拼命的回想着,可是记忆里似乎只要自己出现在郎君面前,无论一颦一笑、是正经还是胡闹,那个可恶的郎君都随时可能化成一身长毛、流着口水的大色狼扑将上来。可眼前这个胖老头笑得一样色眯眯,却始终没什么要非礼的意思,自己该怎么办才能把他诱过来?见惯了无耻色狼尚能应付自如的小七,遇到了一个比较文明的色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挽起袖口露出半截嫩生生的小臂,提起裙角翘翘漂亮的小脚丫,甚至悄悄的往下拉了拉胸口的衣衫,小七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小脑袋都想得疼死了,那个胖老头也只不过是眼睛更亮了、嘴咧得更开了、口水似乎也要流出来了,可就是不肯扑过来非礼她。
小七哪里知道,在郑大彪的眼里,她们俩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而且是举目无亲、只能投靠他郑大彪的仙女。既然是仙女,自然不能像对待河阳镇那些俗脂庸粉那样粗暴无礼。既然仙女别无选择的只能投靠于他,自然无需过于急色,虽然从生理角度上他确实很急,但是郑大彪自认是个有身份、有地位、有追求的社会成功人士,对于他这样的成功人士,精神层面的需求自然是大于物质需求。那个逃走的山姑和二十贯是他想要的,把两个小仙女扑倒爽个天昏地暗更是他想要的,可是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高坐在马车上,身边依偎着两个百依百顺的小仙女,在河阳镇上游街一圈——不,是十圈!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看不起他这个外来户的河阳人惊叹唏嘘,让王财主和孙大胖子羡慕嫉妒和恨,却也只能羡慕嫉妒和恨!
所以他虽然急,却只能不急。他在等着两个小仙女主动向他俯首投靠。
于是乎,小七就这么等着郑大彪化身色狼,郑大彪等着小仙女投怀送抱,小师妹皱着眉头啃着那个永远也啃不完的蒸饼,树丛中的某人闻着越来越浓的羊肉香味,险些把舌头当羊肉嚼了吞下去。
这似乎成了个死局,而结局似乎要以某人饿死而告终……
小七是个小姑娘,小七是个没耐性的小姑娘,小七是个大部分时间貌似心眼缺那么一点的小姑娘,小七是个偶尔精灵过人的小姑娘。
所以,在一个毫无希望的死局中,在一片毫无动静的死寂里,她毫无预兆、毫无礼貌的一把扯过小师妹,嘎嘣溜脆的问郑大彪:
“我姐漂亮吗?”
“啊……漂亮啊!”郑大彪没反应过来,下意思答道。
“你喜欢吗?”
“啊……喜欢啊!”
小七偷偷瞄了眼正笑得忘形的郑大彪,眼角弯了起来,小嘴翘了起来,笑得贼也兮兮,像只刚刚偷到鸡的小狐狸……
因为她终于想到好主意啦,她的好主意来自于这些天来郎君和小师妹没完没了的吵架拌嘴。
通常他们俩吵来吵去的总有这么一段:
小师妹:“你是个男人吗?”
郎君:“我怎么不是男人啦”
小师妹:“哪个男人长得小白脸桃花眼的?”
郎君(总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急败坏):“总有一天让你知道哥有多爷们!”
于是小七笑嘻嘻的公然剽窃小师妹的台词,对郑大彪说道:
“你是个男人吗?”
郑大彪一下子愣怔住了,这个小仙女说的每句话都是出人意表啊,让他实在有些跟不上趟,于是下意识的答道:
“我怎么不是男人啦?”
嗯,很好,回答完全正确!小七的信心更足了。可是刚要继续剽窃台词,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头了——小白脸桃花眼的是郎君,怎么也用不到这个肥猪似的土财主头上啊?
小七顿时苦恼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郑大彪为啥不是男人这个高难问题。他有些心虚的左顾右盼,心里狂呼各路神仙显灵,赶紧派个救星来救场。
小七一定是神仙的宠儿,她一呼叫救星,救星就来了。
郑大彪被小七的一通指东打西的胡说八道弄得晕头转向,等他反应过味儿来,顿时火冒三丈。也是,哪个爷们被一个异性质疑自己的性别属性能不冒火?更何况还是个让他一见想钟情二见想上床的漂亮小仙女?
本想着以德服人、以情动人、以财压人,结果被人家小娘子鄙视,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想着把这两个小丫头收服了、带去镇上炫耀一番再回家享用的,现在把顺序颠倒一下,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不乖乖的从了自己,一点都不耽误待会儿去气死孙大胖子他们!
想通了这个道理,于是郑大彪的怒火便成了欲丨火,一发而不可收拾。碰见漂亮妞儿当场抢走拿下的事不光他干过,但凡有些身家的富户们有几个没干过的?这也算不得什么恶事,大不了多给那个女子家里几贯钱就是了。平民小户家养个女子,不就是为了点嫁妆?能多拿几贯钱总是好的,过程并不重要,多大点事呀!
于是郑大彪一脸和善的笑容变得狰狞,双手袭向二女的胸口!
小师妹的胃口不小,但是五六个比拳头还大、而且肥油腻腻的羊肉蒸饼下肚也早就撑得肚儿圆了。可是她还是抓着一只蒸饼慢慢的往嘴里塞,原因是她不知道该干点啥。这个肥得跟猪似的土财主一点也不像那个该死的登徒子说的那样是个坏人,你看他笑得多和善,说话也和气,人也规规矩矩的,还给我蒸饼吃——嗯,蒸饼要多吃点,一个都不给那个混球留!
小师妹光顾着想自己的心事,兼顾着跟那只油腻得有些恶心的蒸饼作斗争,完全没在意小七跟土财主说了些什么。可是恍惚间有人居然向她伸出了咸猪手,这就不能忍了,不管是谁,他都是活腻了!死定了!
小师妹想都不想,一口将半个羊肉蒸饼吐到一边,一只油汪汪的纤纤玉手探出,三根春葱般的手指正好叼在了那只咸猪手上的阳溪穴上。
折枝手!
折枝手之所以叫作折枝手,纯粹是为了好听,或者是道家为了显摆那些神神叨叨的所谓仙意美感。其实折枝手压根就不是用来掐花折柳的,而是用来拆胳膊卸腿的!功夫深的,哪怕是钢铁也能给你掰弯喽。
郑大彪那只又肥又咸的猪手是否会被小师妹像掰黄瓜一样嘎嘣溜脆的掰成两截?答案谁都不知道。因为小师妹的手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被一个说不清该用海豚音、爆破音或者什么什么音来形容的高亢的、尖锐的、触及人的灵魂深处和肉体承受极限的尖叫给吓得浑身一哆嗦,顿时三魂一魄离体,全身的力气几乎在一瞬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三根认穴认得准准的手指,别说拆胳膊卸腿了,真的连根树枝都折不断了。
“——啊啊啊!救命啊!非礼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