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护士长神神秘秘地走到闲在诊室的鹿甘蓝面前，“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些事真是怪了，我们家孩子哭了一个礼拜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不管是什么方法，土的科学的都用过了，就是没用，谁知道，一个妖侠师碰巧借宿之后就再也没哭过，整天乐呵呵的，你说灵不灵？”

此时的鹿甘蓝耷拉着眼睛，翻过一页医学报告，“没啥，大概是正好好了吧？”

“你不是到现在都没女朋友吗？拿去。”护士长递过一张名片，“找他想想办法。”

鹿甘蓝慵懒地接过，“怎么还是复印件。”

“我自己得留一张以防万一啊。”

“顾寒语？一听就不好对付。等等，谁告诉你我没女朋友的？”

“不管你怎么粉饰，你的丧脸上总是写着单、身、狗三个字。”

“喂，你！”

此时的鹿甘蓝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寒语，“是你啊，信了信了！”

“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她吐槽一句。

此时，一位倾城的女子在窗前悠然坐下，对上鹿甘蓝的眼神，微微一笑，鹿甘蓝先是咧着大嘴傻笑，准备往前走又折返，靠在顾寒语耳边问：“她该不会是那种挖人心的狐狸精吧？”

“我倒是觉得你的心已经被她偷走了。”顾寒语一语道破。

碧徽引我们进了会客室，鹿甘蓝这时激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其余两人倒是静心品茶，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妖怪了。

“你们多大了？”姑娘沏一杯茶坐下说道。

鹿甘蓝嘴里的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一个妙龄女子怎么像七大姑八大姨一样问这种颇具代沟感的问题，难道说她已经很老了？

碧徽轻启朱唇一笑，“一看到你们，我就回想起大约百年前的事，那个人也是和你们一般的年纪。”

碧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时，似乎毫不避讳自己是妖，但总有一点让人感觉怪怪的。

民国3年，碧徽的爷爷临终前让她下山学着当年的新潮女性去读些书，识点字，当时爷爷的想法是妖界已经没有亲人的她可以到人类那里找个依靠，可她是第一次下山，什么也不懂，念了1个多月的书，还好，聪明的她很快就学会了识文断字，先生称赞她是班里最有灵性的学生。

她突然生了病，就打算到西医那里看看，可怎么也没想到，一见到那位医生，她竟忘了自己的病痛。

医生长得一般，但是对她流露出了温和的神色，这和嫉妒她的同学，欺负她的小妖是全然不同的，只有爷爷才会这样对她。

医生给她开了药，走的时候还叮嘱她，早晚天凉多添些衣，保持心情愉快，下次让你父母带你来，人生病了总是要人照顾的。

她不争气地落了眼泪，呜咽着说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医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替她抹去了眼泪，没有问她的伤心事，只是听她一直哭。

不知怎么回事，她的病一直好不起来，只好总往医生那里跑，医生也一直耐心地给予治疗，连药钱都不收，时间久了，医生渐渐对她产生了感情，每次取药总是送个桃子苹果什么的给她。

病情绵延了一个月，就在她病痛难忍之际，爷爷托梦给她，让她回山上，山尖上的野花汁液能救她一命，以后，还是不要离开山的好。

她走的时候，打算和柳医生告别，可那个时候是半夜，医馆打烊了很久了，她只好塞了封信进门缝，信里写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希望有一天柳医生可以来山上找她。

“这百年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我的心意没能真正传达给他，还是说他根本不像我所想的那样，但我不会放弃，会一直等他。”

说到这，三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着三人的神情，不好意思一笑，“别见怪，我就是这样执着。”

下了山，到山脚，鹿甘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喂，顾妖师，碧徽她是不是……”

“你想的没错，她去世的爷爷可能想让她融入人类的生活，故意隐瞒了人妖之别，比如，妖活千年，人活百年这种常识。”

“柳医生早就不在了这件事，如果我们提醒她，她应该会奔溃吧。”苏茗苒有些难过。

鹿甘蓝是真的陷进去了，他的行为很反常，把牙膏当成剃须泡沫，还涂到了额头上，最夸张的是，还用修眉刀刮了一圈。

把这一幕讲述给苏茗苒听的顾寒语，不停地摇头，“我们把他带去是不是错了？他好像真的爱上碧徽了。”

苏茗苒有些担忧，“再看看，实在没办法，就给他清除记忆。”

“啊，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能做到啊？”

“难道不行？大名鼎鼎的顾妖师？”

顾寒语一头黑线。

又过了几日，顾寒语起了个大早，隔壁的苏茗苒大概还没醒，一转眼，只见一旁的鹿甘蓝佝偻着身体坐在地毯上，背对着他，满腹心事的样子。

顾寒语叹了口气，走到他旁边坐下。

“还没想通啊？”顾寒语有些无奈地看着神情纠结的鹿甘蓝，这家伙看起来挺没心没肺的，没想到这么让人操心。

“其实我一夜没睡好，最近我莫名其妙地尝着失眠的滋味，其实我自己也挺不理解自己的，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妖怪，就会这么烦恼。”

“人妖相恋的话，妖会苦些，痴情的妖或许会追随人的生生世世……”

鹿甘蓝的眼睛亮了起来，“顾妖师，真的有来世吗？”

“啊，当然。”顾寒语懵懵的，不知什么情况。

鹿甘蓝的语速变得快起来，声音也不似先前的低沉，“其实我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可我昨晚自打入眠起就一直在做梦，梦见我就是那个柳医生，你说……”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日思夜想所以梦有所及的缘故吧。”

“那你有没有梦到什么碧徽当时没有讲到的部分？”

“对了！”鹿甘蓝转身想要立马赶赴后山。

顾寒语拉着他，往他额间输了些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