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最后一抷土,妖神和戏尘正暂时停了战,妖神尚有余力,打算再次迎击之时,戏尘一溜烟逃走,跌跌撞撞,终究还是敌不过妖神。
谢过妖神,两人回了霍家。
站在霍长范的病床前,霍仙宁向父亲提醒道顾寒语来了,霍长范挣扎着扭过头,看着顾寒语的眼睛里有着郑重。
霍长范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霍仙宁憋不住眼泪,热泪盈眶地伸出手,紧紧抓住父亲的手。
父亲却始终把目光放在顾寒语脸上,感觉到父亲微弱的挣脱的力量,他只好把手放下,顾寒语没办法,只好握住了霍长范的手。
这一握手,顾寒语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力量,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放起了电影。
尽都是他的身世。
父亲捉妖的时候,捉到了母亲,父亲原本是个谈妖色变的人,直到遇到温柔可人的母亲,才被妖所打动,与妖成婚,生下他都是不被家族所允许的,父亲只好被迫与母亲失去联系,母亲死前联系了父亲,可父亲就在那一天,因为不听自己父亲的劝告,被打死身亡,和母亲的死期是同一天。
回忆戛然而止,顾寒语流下了眼泪,怎么会是这样?
那么说,自己是霍仙宁叔叔的儿子,他迁的墓是自己的父亲的?
说真的,这一下子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他一点一点地消化着,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石化了。
管家向顾寒语解释:“霍老爷希望您可以认祖归宗,也算是了了霍老爷和曾经的霍少爷的心愿。”
霍长范伸出手,“一……定……”
垂下双目,终归尘土。
霍仙宁大喊了一声,“父亲!”
霍仙宁质问顾寒语,“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父亲他明明……”
管家解释着:“霍公子,请你节哀啊,你父亲为了让顾先生知道他的身世,消耗了三天的寿命。”
“什么?顾寒语你凭什么?”霍仙宁死死揪住顾寒语的衣领。
“您不要过度悲伤,毕竟您还多了一个堂兄啊,霍老爷的意思是让你们好好相处,他看到你们和睦,应该也会开心的。”
“堂兄?人都死了,还开心个什么?”
霍仙宁一拳打在顾寒语身上,冲了出去。
霍仙宁坐在小时候父亲常常带他去玩的桥边,坐在石阶上,回想着父亲的事情。
那个小小的霍仙宁拥有着的父亲。
“爸爸,我要那个仙人掌气球。”
“仙人掌是带刺的呀,万一自己把自己扎破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刺是保护自己的啊。就像爸爸拳击再厉害,也不会用来打我一样。”霍仙宁舔了一口棒棒糖,得意地说。
“我们仙宁真聪明。”
霍仙宁流下眼泪。
顾寒语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是在为霍长范伤心,虽不知他为何伤心,苏家一家人不曾多问什么,因为大概也问不出来什么。
霍仙宁也没有想到,两天未见的顾寒语会在父亲出殡那天,一身素衣出现在他的面前。
管家见了迎上去,“顾先生,你来得不晚。”
“但愿如此。”
霍仙宁倒是没什么抗拒的意思,只是轻飘飘一句,“也算是父亲的意思。”
到了墓陵,霍仙宁差遣下人在陵外等待,手捧骨灰盒,“顾寒语,你同我一起进去。”
顾寒语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
霍仙宁神情凝重地深埋了父亲的骨灰盒,抬起头来看着顾寒语,“你有没有渴望过亲情?”
顾寒语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你可以抛弃除妖师的身份,我就领你进祠堂,认祖归宗。”
顾寒语想着,你倒是说说除妖师哪里碍着你了,但还是缓缓开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母亲去哪里了吗?”
“当然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父亲之所以会弃此从商,都是因为不幸在一次捉妖过程中让她被妖火烧伤了脸,我父亲很后悔,尽管一直悉心照顾,她还是在我三岁生日那天不知所踪。妖没什么好除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的哥哥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霍仙宁垂眉凝目,一副感慨颇深的样子。
“那你恨妖吗?”
“恨,可我并不想报复他们,我只想敬而远之。”
“不知你知不知道,我的母亲就是妖。”
“我做事用人,从不计较别人的过去。”
“我不可能舍弃除妖师的身份,因为那是我的母亲留下的唯一羁绊。”顾寒语走出了墓林。
霍仙宁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一沉,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远处,一个黑影闪过。
天色微青,顾寒语看着紧紧挽住自己臂弯不放的苏茗苒,无奈地叹了口气,单手拿起果汁,仰头喝了一大口,“苏茗苒,我带你出去玩吧。”
“那我们去鬼屋好吗?附近刚开张了一家,大家都说很有意思的。”
“我带你去另一个鬼屋,真的超吓人的,比你想去的那个还要吓人哦。”
“真的?”苏茗苒的眼睛里冒着星星。
苏茗苒抱紧了骑着摩托车的顾寒语,“这么偏僻啊,真的有点吓到我了呢,不过顾寒语你在的话,我总是感觉没什么好怕的。”
“到了,下车吧。”
“我来看看这个鬼屋叫什么名字,霍、氏、墓、陵,啊啊啊!”她吓得跳起来,紧紧抓住顾寒语,“你怎么带我来这里啊,扫墓的话也不一定非要是晚上啊,白天不行吗?明天早上再来吧,这个我真的怕啊!”
顾寒语紧紧攥住她的手,“拜托了,我有件必须想完成的事,还有,也想让你见见,我的父亲母亲。”
“你的……”她未来得及重复,就被顾寒语拉入怀中,“我想告诉他们现在你是这个世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她顺从了他牵引她的手。
他们一同站在墓前,顾寒语取出一只盒子。
“这里面是什么?”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金链相框,一打开是三口之家的照片,只是勉强分辨出如此,人脸已经模糊了,见苏茗苒看得仔细,他把手电照向墓碑,“关于我父亲,你可以参考一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