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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大哥头一年 正文 第十五章 东山1

第二天就是周末。

林飞白早晨乖乖坐在四合院中厅里,和大伯母二伯母寒暄着吃早饭。

古旧的中式红木椅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人。本来还是个兴旺的大家族,转眼间人丁稀落,不得不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冲上前顶住所有的压力。内在外在,齐齐上阵。

林飞白主动抱起自己的小碗,说:“不用不用,大伯母,我自己盛。”

前一天晚上在小饭馆里吃得肚子里暖洋洋的,直到现在还有一肚子的温柔。

“这孩子,客气什么。”大伯母还是站起身,坚持帮他盛饭。像是在饭桌上时候,倒是坚持将他看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的眼角已经随着时光,深深镌刻上深重的痕迹。不得不让人慨叹岁月不饶人。

林阳荣坐在主位,捧着碗喝雪梨粥。听到这个对话,突然从碗沿抬起头,瞪着他。

二伯母往他面前的菜碟子里夹一筷子秋菜:“多吃点,太瘦了。”

林飞白不明所以,坐在位置上等大伯母拿来银耳羹。

“今天去东山求个平安符。”林阳荣放下碗,开口说道,语气生硬。

林飞白这才想起来,马上要到农历秋分。每年馆长都要遵循传统习俗,去寺庙里为武馆祈福,求得来年平安顺利。

暑假班圆满结束之后,自己立马就着手接胖子的设计单,后来是为刘浩小刘先生设计别墅内装。忙起来连这个重要的正事都差点忘记,实在是不应该。

“我吃完早饭就去。”林飞白接过递来的银耳羹,小声说道。

东山是清平城最东边的一座小山,也是最靠近海的地方。城里的居民有时候三三两两约着爬山,说的就是这座东山。

林飞白是林氏武馆新一任馆长,去年是他来的,前年也是他来的。这是第三年。

虽然说是周末,但爬山的人并不多。东山并不是旅游景区,除却最高峰的观景大平台和东山寺,与其它东南地区的山景别无二致。

山脚下竖着一块告示牌:由此上山。

旁边一块黄色警示牌醒目:当心脚滑。

林飞白活动自己的脚腕手腕,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给自己打气,想着赶在午间之前,一口气爬到上头,还能吃一顿素斋。

四季在青山翠树之间流转,浇不灭生气。便只能将时间化为利刃,一点一点刮去色彩。

微风轻拂,虽然不似冬季的寒意,但也全然没有了夏季的炎热。

燥热的天气与急功的心情,仿佛全被遮挡在了绿树茵茵之外,形成一片天盖绿意,脚踩碎叶的个人天地。仿佛一切的烦恼都不存在了。

林飞白脚程很快,大概一个小时就走到了半山腰。

他背着一个简易运动包,橘黄色的荧光在黄绿色里那样鲜艳,仿佛一颗饱满的亮丽的珠子。

这颗珠子在山间小道上站立着,百无聊赖地靠在粗壮的古树上,用手指抚摸树皮上的细纹。

那个梦境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然而,梦里的自己,和现实的自己融合在一起。一样是站在山上,旁边是绿树环绕。层层叠叠的草木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绿叶主动迎上了我,还是我拥了它们。

脚下的山路蜿蜒着盘旋,渐渐伸向看不见的地方。于是,高低也模糊了。

到底是自己在往上走,去触摸太阳。还是在往下走,脚下山路的那一头,笼罩在层层烟雾中,其实遍布云彩。

林飞白拿着设计作品,高举过头。那路上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仿佛玩具店柜台上,还没有上色的小人。而人群中的刘同方是彩色的。

下身一条五彩斑斓的大短裤,上身一件橘色的大t恤,和所有那些灰蒙蒙的人都不一样,只是看着他微微笑着。

林飞白突然惊醒。

那件橘色的大t恤好像是刘同方工作室制服,他在会客厅的照片墙上看到过。

再定睛一看,那个彩色的刘同方旁边还有一个彩色的刘凯安。

小孩儿脚踩彩色泼墨运动鞋,下身暗色迷彩裤,上身白t胸口一片同色泼墨,头上盖一个潮牌帽子。

同样是彩色,彩得整整齐齐、彩得有层次感。

而刘同方……

那个真实的和灰蒙蒙的人都不一样的刘同方,一身洒脱奔放的彩色,彩得清新脱俗极富个性,正目瞪口呆看着他。

前一天晚上,两人沿着护城河老栈道散步,林飞白问“刘先生刚来清平城吗”。

刘同方确实觉得自己到清平城一年,一直忙于工作。不但忽视了城市的环境、人文的氛围如何如何。甚至住在中心城区,也只是知道中心公园旁边有一家重庆鸡公煲,对周边美食一无所知。

他想着可以和儿子一同探索这座城市,顺便增加亲子交流时间,便又去问了罗莉。特地交代了,不要是网红景点。

于是他穿着大花裤衩和老头t恤衫,和林飞白面面相觑。

“飞白?”刘同方试探地喊一句。

刘凯安被自家老爸从床上拖起来,兴致勃勃指着网上关于东山的宣传语,说要“亲吻这座城市的清晨”。

他直到刚才还眯着眼睛,推脱半天还是被半哄半骗拖上车,只好百般无奈地用神游的方式爬山。这下子才来了精神,嘟囔着吐槽说:“什么时候变成飞白的?”刘同方肯定是不会正经回答他,他便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林飞白,“小林?”

“要懂礼貌,不要叫小林。”刘同方刷的打开手里的纸质折扇,开始给小孩扇风。

林飞白看那扇子是好扇子,好纸好字,韵味古朴,艺术价值定然少不了。但在这眩目的彩色里飞扬,总是差了点什么。

“我和小林关系好,你管得着吗?”刘凯安骄傲地扬着头顶嘴,说完又故意喊上一嗓子,“小林。”

林飞白倒是没有介意,热情地把背包里的水拿出来,分给浑身上下空空荡荡的刘同方。一边暗暗在心底打趣这父子关系,说道:“带安仔来爬山吗?”

“是啊。”刘同方感激地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小家伙,“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好,出来走走。”

“安仔背包里鼓鼓囊囊。”林飞白看刘凯安喝完水,把水瓶又递还给刘同方。自己背着个小双肩包,感觉很宝贝不离身的样子。便好奇地蹲下来,平视着问他:“装的是什么呀?”

“是遥控飞机。”刘凯安说。

刘同方分不清飞机模型的类型,昨晚上开车跑到商场,想买个玩具赔罪。听导购乌拉乌拉说了一大堆,也没心思去仔细了解。直接把最贵的那个买下来了。

回到家,刘凯安一开始还甩脸子说:“你有家吗?”

后来一看刘同方手里的包装袋,眼睛都亮了。埋汰话也不讲了,小脾气也没了。赶快拆开拿在手里,瞬间感觉散了火气。

“东山寺的素斋很好吃。”林飞白提议说。

“头一次来这里。”刘同方笑着打趣,“只能靠地头蛇带路了。”

罗莉发给他的攻略里面,只提到了景色优美,适合家庭休闲漫步。山顶有观景平台,平台旁边有游客餐厅。而另一侧的东山寺,可以请香。但并没有提及素斋坊。

“没想到随便走走,还能约上饭友。”林飞白本以为又是一次完成任务的祈福活动,没料到可以遇到自己的新老板。

他觉得刘同方不单单长相气宇不凡,而且说话做事都有力量、有担当。聊天也开心,又轻松有趣,感觉充满了处世哲学。

“那我算什么?”刘凯安看他俩聊得开心,语气不由都带上了酸味道,“饭友的拖油瓶?”

“是小学里的小朋友这样说你的吗?”林飞白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刘同方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单亲家庭给儿子带来的,可能不仅仅是心理落差。

小孩最容易比较,在学校里说不定还会受到言语上的打击。

他突然怒上心头,想要冲到学校去把那些欺负弱小的混蛋揪出来。再狠狠骂儿子一顿,受了气为什么不找爸爸帮忙?为什么不自己反击?忍耐那些垃圾是承认自己的无能,是给他们咀嚼自己的懦弱的机会!

林飞白却笑着说:“每个人的家庭构成都是不一样的,都要尊重别人的家庭。”

刘凯安嘟着嘴,表情委屈。

刘同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一边,用手上高价收购的古董扇子,笨拙地给小儿子扇风降温。

“他们可能只是开了一个,并不恰当的玩笑。”林飞白耐心地说,“这是他们的问题,不能设身处地理解你的立场,不是你的错。”

“你既然知道了这样是不好的,会伤害别人。以后就要努力做一个,善于理解、善于沟通的人。体现在这件事情上,就是既不要记在心上,也不要记恨别人。”林飞白笑笑,有些担心地问,“我说得太啰嗦吗?”

刘凯安似懂非懂地摇头,也不知道是说并不啰嗦,还是压根儿没听懂。

“山顶上有一个大平台,可以玩遥控飞机。”林飞白看时间马上要到正午,气温会快速上升。再不及时到目的地平台,一来赶不上饭点,二来有中暑风险,“我们再休息五分钟,就一口气走到顶,好吗?”

刘凯安抬头看到前一段路更加崎岖,情绪有些低落地说:“嗯。”

林飞白又诱导说:“你愿意在路上和我讲讲你的遥控飞机吗?”

刘凯安又来了精神,眼睛发亮地看他,充满了期待。

林飞白接连问道:“它能飞多高?可以拍照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刘凯安便兴致盎然地回答,也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很快便走远了,临了林飞白还在背后伸出两根手指,朝刘同方背手比了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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