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县门处,仅剩下的五十名难民,被官兵从地牢里拖到了烈日炎炎之下。
他们有的连站都站不稳,但无人理会,全部一个挨着一个绑在城楼的木架上暴晒。
江元裴、彭为书、夏令生三人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目视着仅剩最后一口气的难民们。
夏令生最先开口:“这……将疫民们全部弄到这里来,引诱那一党乱贼有用吗?他们都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而且会不会管他们,也是个未知数啊。”
江元裴拱手道:“大人,他们一路护送难民,甚至在越狱出逃的时候也未曾放弃,那我们为何不试一试呢?就算他们不来,我们也损失不了什么,反正这群疫民也是要处理的。”
夏令生一沉吟,道:“这……说得也对,试试就试试吧。”
这一道令,便直接决定了所有人的命令,虽然是深冬的日头,但无水无粮能撑得了多久?折磨他们来逼出封袭一行人,是因为江元裴料定了那几人绝不会坐视不理。当初在船上的见闻,以及对毓苓性格的熟悉,他就摸清了那几人大义凛然的性格,怎会弃民于不顾?
这一招,他依然志在必得!既然当初能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全部都自投罗网,那么现在他也同样能将他们引到乌山县。
山洞里面的几人稍作休整。
姚毓苓不顾聂霆黑到底的脸色,硬是将人拉了出来。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吐露出她酝酿已久的告白词。
“我想让你做我的夫君,平定一切之后跟我回济州见娘亲,你……是否愿意?!”
听清了这话,他故作严肃冷漠的神情几乎无法维持,惊讶的看着姚毓苓。
她继续说道:“我发现我们俩这样继续下去,会有更多的误会与矛盾,我也等不了你开口,便直接跟你说了。”
他皱眉,大声提醒她道:“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封袭才是!还是你觉得他高攀不上,才退而求次?”
她气到了,堵着气说:“就是你一直这样误会,我才决定说出来。我从始至终相中的就你一人而已!而且什么高攀不上、退而求次?这辈子我要是看中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退,管他是谁!可惜从一开始我看中的就不是太子,而是你!”
聂霆依然黑着脸,刁钻问:“若封袭的身份不是太子,你或许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
臭侍卫还真就对上了?封袭的确堪称完美,温和有礼,进退有度,但那一切究竟关她什么事情?从前世的牵绊开始,他们才是注定的缘分。
可是这个闷葫芦是不会懂得的,她再度重申:“你一定要这样问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们两人的身份兑换,我不一定会喜欢封袭,也不一定会喜欢你。一个人身上赋予的身份可能有不同的意义,但是太子的身份在我眼里,是不可亲近只能保护遵崇的身份。”
他认真揣摩着这一句话,失去了表情,想了很多,也有很多琢磨不透。
一晃眼,急切的毓苓鼓起勇气,踮了脚尖,闭着眼意图定情一吻,不想再给他思考,以免自己的心也忽上忽下的。
可——
在正要靠近聂霆脸庞的那一刻,她的下巴被他大掌一手擒住,纤细如竹的腰身也被他握在手中,让她整个人僵在了半空。
糟糕!臭侍卫想怎么羞辱她?!脑海最先浮现的便是这个念头,难道主动的女人就是这个下场?她闭上眼,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看着姚毓苓满脸纠结与痛苦,也不知道她想的什么。
聂霆也沉默了一会,很多顾虑抛之脑后,略微的低哑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确定要我做你夫君?”
她想:好吧!羞辱便羞辱,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便行,反正又不是耻辱!
“对!”
“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不管不管!我统统不——”
唔!!!
当唇上覆盖了一片柔软,轻盈的触感如深秋栖在枝头的蝶一般,痒痒酥酥。
迷茫着微微睁开眼帘,是他那闭上眼却俊毅的脸庞,亲亲落在自己的唇上,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青涩和睫毛透出的小紧张。
仅此一刻便镌刻下了两颗心的印记,她被轻拥在他的怀中,微风正好。
聂霆的下巴抵着怀里小人的头,喃呢道:“媳妇儿,济州这里的人都这么称呼吗?”
“这世间的夫君都这样称呼妻子,你还奇怪了?不过你想喊我妻子,或者其他什么,本姑娘也接受。”
“妻、妻子……我还是喊媳妇儿吧。媳妇儿、媳妇?”
他像是学会一个新词的孩子,新鲜劲不减一个劲的喊着,也让姚毓苓的眉眼一整日都弯弯的。
纷扰乱世,携手前行的勇气似乎更为坚定。
而这一幕也恰好落在了不远处,偷偷跟来的封袭眼中,他落寞低头,胸口烙印下的东西微微发烫。
但他已经知道,有些东西阻止不了了。若他早有勇气,或许就能丢掉身不由己的一切,为毓苓抵挡有些注定的伤害。
聂霆太年轻轻率,毓苓太执着认真,以后他们会明白的。
月色美丽而安谧的夜晚,却陡然寒冷,山洞前的光线渐明,大家在里面升起了火堆取暖。
“无论再入乌山如何困难、再多埋伏,明日我们也得去探探。”毓苓坐在火堆前,火苗映红的脸颊分外坚定。
辛柏见聂霆和封袭都不说话,他叹了一声:“我知道我们再反抗也没用了!但没想好办法前,谁也别轻易入内暴露了,不然又得我们兄妹出马救人!真是的!”
封袭讲:“当然不会贸然行动,只是探探情况再想办法如何解救。”
聂霆忧虑道:“按照疫尸行动的速度,不日乌山也会沦亡,到时候趁乱或许可以……”
“乌山不日沦亡?按照疫尸的速度……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危险了!”
毓苓蓦地站起身,惊慌的看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