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京城，早朝之上。

大齐王朝文武百官照例上朝，即便皇帝缺席四个多月，但国家朝政大事依然在巍峨正气的正乾殿内商议完成，做出决定。

势力已经逐渐渗透江南地区的齐延，现在对任何事情都尽在掌控之中，永远气定神闲的模样，背后是无数安排算计支撑的。

他在迈入朝堂之前，与一同前来的薛严启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心照不宣后敛下心思，默契跨入其中。

今日所有官员将面临一件大事，皇后薛紫媛在太监簇拥下进殿，满面严肃哀伤的表情，一落座便开始宣布。

“诸位爱卿，这段时间江南瘟疫的事弄得人心惶惶，众所周知济州城沦陷。而今传来最新消息，又一座县城上演了相同的悲剧。”

听了这话朝廷上立刻议论纷纷，短短一月内两座城的百姓灭亡，这简直堪称恐怖的一次事件，这种速度和杀伤力无法不叫人心惊，若是任由瘟疫传遍大齐，那么不需要多久，京城中恐怕也是末日景象，四处一片废墟和尸首了。

之前听闻济州疫尸时，还觉荒谬、怪谈的众大臣此时都深明事件严重性，再无往日漠不关心的态度。

有人出来发言道：“之前不是已经派遣救援赈灾队伍了吗？难道未缓解此次瘟疫？”

既然有人提起了这话头，俞知行更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冷眉横对皇后，说道：“说得是啊，既然有赈灾救援队，难道没有对瘟疫的扩散起到任何阻止作用吗？既然如此，耗费朝廷众多物资和财力，究竟是做了什么？皇后娘娘当初亲自负责组织，现今是否该为大家解释一番。”

这番大胆举动简直是当众问罪皇后，也是只有监政之权的俞知行才有权利和胆量这样做。

皇后面色果然不好，青黄不定，却还是暗平了愤怒，说道：“俞大人，你也知道本宫组织的是救援赈灾队，而不是武装的御林军。救援队中多数为年迈大夫、医女这些体弱者，行路缓慢未抵达江南和济州也是正常事情。”

这个理由找得俞知行不好反驳，他也不能在群臣面前逼急皇后，但此时他也就有理由提出刚才的自己筹划的事情。

俞知行正欲说出，薛紫媛却抢先说道：“诸位大人，针对目前这样的疫情，本宫也难免无奈。解决办法无非是继续派遣赈灾队和士兵出击，采用救治和防御双管齐下，阻止疫尸北移。你们觉着如何，有任何见解均可以发表出来。”

大家都明白抵挡疫尸无非只有这些做法，朝野中也没人发言提出新见解，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时临王齐延却突然站出来，说道：“皇后娘娘可忽略了这第二种办法，也是目前来说最明智的做法。”

俞知行一听暗叫不妙，临王齐延一般不轻易在朝发言，而一旦发言那么必是早有算计的！他想都不想便开口阻止道：“皇后娘娘说得已经够全面了，臣提议就按这样办吧！而且要尽快派遣才好。”

薛紫媛不急，说道：“俞大人且慢，让我们听听临王所说最明智的办法吧！”

齐延一拂身，说道：“臣认为，及时止损放弃江南部分已经沦陷的城池，这样就不用再耗费国库和物资、人力了。并且加固最邻近江南的城，派遣重兵把守，也相当于隔绝了传染区，做出强有力的防线。”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从古至今无论是病魔侵袭抑或者是敌军来袭，从未有臣子敢胆提出要放弃城池的话。若是齐轩帝在此，听到这种提议绝不会心软从重处罚，这和不战而败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次瘟疫摧毁两城，也是历史上前所未见的，如今的众人已经没有谁会再质疑这次灾难的威胁性和严重性的，所以大家除了噤声外还是不敢有反应，就连皇后都沉默着，脸上表情好坏不明。

只有俞知行听完后，差点背过气去，他在同僚的搀扶之下，颤巍走到临王面前，一句话喷在了他的脸上。

“放肆！临王齐延……你、你居然说出如此辱国的提议，你的王爷之位是不想要了吗？”

齐延满脸是俞知行的口水，却并不介意，继续不卑不亢的说道：“我的提议是最利国利民的，俞大人无须先扣上帽子，先听听大家如何看待，听听皇后娘娘如何看待的。毕竟继续支援并无不可，只是国库的空虚怕是支撑不了吧？更何况就算是支撑，也是一场毫无结果的支撑。”

俞知行怒极回应：“听什么听，除了薛大人会站出来回应你之外，还有谁敢奉行这弃民弃国的决定？”

被提到的薛严启哼一声，不客气道：“俞大人，我可什么话都还没说？你何须如此针对我？我提议不抛弃江南灾区，但请皇后娘娘派遣更多物资和银两前去支援，否则毫无用处！”

这一瞬间仔细观察可见皇后表情十分难看，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她轻咳了一声，很是不自然。

这时朝廷之上，继续争辩不休，朝臣们各抒己见，临王的这个提议，居然也有人慢慢赞同了。

“灾不可挡，及时止损确实明智之举啊。”“据说那疫尸形如僵尸一般食人，绝不是简单能对付的东西，那种怪物凡人杀不了，就只能退而求防了！”

形势这样扭转，俞知行听了这些言论，惶恐不安，他不知道临王已经勾结了那么多的势力，让大齐放弃江南之地似乎已经慢慢在实现。

为官半生的他，摇头叹息，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跪在殿上，晚景苍凉说出最后的话：“皇后、诸位大臣，大齐国土不可丢啊！”

这一句话震住了他们，同时也提醒了他们齐轩帝辛苦半生打下的江山，不可轻易放弃。否则有朝一日皇上病愈，今日提议要弃江南的人，恐怕死期就不远了，只是那一日的到来终究是渺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