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目沉思,陷入回忆中。
那晚她拉住二姐四处奔逃,疫尸行动迅猛,街上巡逻的衙役用长枪狠狠的刺杀它们,却不能穿透那尸僵所致分外坚硬的皮肤,即便有力大者砍断了四肢,它们也还是能行动。
甚至她记得路边有一个被大刀砍掉双腿的老婆婆,爬着都把自己襁褓中的孙子啃下了半颗头。
但没有腿,动作至少能减慢啊!而且疫尸靠近不了船只!
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些疫尸不会水!彭大人速速调度船只走城中的河道到达北面,远离济州逃生,延岸再敲锣告知百姓全部前往北城河。然后让他们上船。”
彭为书还木楞着,封袭凝眉微微点头,聂霆俊眉一扬,速速决定:“好!彭为书立刻调船,这里离城中河道多远?府中所有人先上船,再分配一些功夫好的官兵在城中杀疫尸!毓苓,你知道如何击杀他们吗?”
她一愣,眼前浮现唯有倒在路边没有脑袋的尸体,才一动不动!
于是兴奋告诉聂霆:“没有腿、没有头它们才无法行走袭击,所以!”
聂霆心领神会,转过示意彭为书立刻行动,六神无主的他只能不断点头,说道:“彭府后门距河道最近,我马、马上安排。”
行动便快速进行中,彭为书从府衙里调出三艘可穿行城中河道的中型船只,停靠在彭府后门最近的河道处,疫尸也还未袭击到这里。
聂霆他们一行人先走,彭为书慌张解释:“你们先走,我留下善后,坐后面的船顺便沿河岸救一些百姓。”
于是姚毓苓跟着太子、聂霆先上了船,彭为书指了十几名官兵随行,他们便启程了。
行驶中看见火光在两岸肆虐,哀嚎响彻济州城,妇孺老弱被撕咬,残破的尸体留在岸边,街上到处是断肢,而现在距离疫尸出现还不足一个时辰啊!
人间竟已是这般惨状,两世画面重合,愧疚感在她心中蔓延。
上天让她重生,两日时间她也做了这么多,却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原本可以被隔绝的疫尸,冲上街头残忍屠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一同站在船尾的聂霆也被眼前画面深深震撼着,满脸荒诞惊讶,超脱他十几年的认知。
他蓦的扭头,死死捏住姚毓苓问道:“这种怪物还在哪里出现过?你究竟知道什么?”
那双清澈的眼睛直视聂霆,充满了痛苦的倔强,关于重生转世的话他岂会相信?只能闭口不言。
聂霆也恼了,姚毓苓知情不报很可能耽搁救人!在渐渐收紧的力道中,她手臂被他捏红一片。
“你们看!那里是城中举办灯会的街道,死了好多人啊!”
船头传来惊讶的议论,聂霆狠狠松手,扭身走去,凝眉眺望河岸的街道,再度看见了人间炼狱。
支离破碎的花灯被扔在地上,尸横遍地,幸存的男男女女哭嚎着躲藏,还有那正在苏醒变异的疫尸不断加入屠杀……
凄惨的氛围笼罩上空,她听见聂霆的命令传来。
“此处停船,向岸边抛出绳索,把幸存者召集过来,让他们牵着绳子游到船上。”
有官兵质疑这个决定:“等彭大人后面两艘船来了会救人的!再说,我们这艘船容不了几人了,万一把那些疫尸召过来了咋办?”
话才落地,暴躁的聂霆一脚将他踢到了船栏,差点落入湖中,他悲切震慑人心的说:“等、等、等!不看看那些幸存者还等得及下一艘船吗?谁再阻拦就先让出位置!”
说完,便让人敲锣大声呼喊河道两岸的幸存者,三五两个人奔了过来,会水的已经下河朝这边游来。
这条城中河道并不宽,他们的船停在中间,距岸边不过十米,能相对而望,甚至交谈,若那群行动敏捷的疫尸飞身一扑,并非不能登船,所以也算极为危险。
她不会水帮不了忙,只能站在船头等着幸存者游过来搭把手,聂霆封袭则是忙着指挥救援。
突然岸边窜出三个相携而来的人呼救,正觉着声音耳熟,一转头赫然看见大姐、二姐以及江元裴出现,正跳脚呼唤他们船靠边来救。
她楞在了当场,上一世江元裴明明和大姐私会船上,为何这一世变成他们三人奔逃在岸边?究竟哪里出了错,还是历史被改变了……
愣神之际,眼尖的姚玉汀已经看见了那艘救命之船上是站着自家三妹,几人喜极而涕。
“毓苓!毓苓是你吗?你快让船开过来救我们!我们是大姐二姐啊!”
江元裴更是激动:“毓苓,原来是你!我特地今夜出门只为偶遇你,哪知碰上这种灾祸,毓苓快来救我们!”
上一世,姚玉淑决绝说她是多余的,姚玉汀苟且偷生趁机先上了船,江元裴满嘴谎言虚伪可憎,被至亲至爱抛弃的痛楚袭上心尖,他们全都是比疫尸还可怕的鬼!
上天垂怜,此生命运互换……那好啊,看我怎样对待你们!
她擦去泪水,挂上残酷的笑,鼓起气息对岸边三人大声喊道:“二姐、三姐、元裴哥哥,这是官府的船只。我只能做主让一个人上船,你们三个看着办。”
湖畔三人自然是听清了,他们没有商讨犹豫,互相谦让,个个自私急迫的为了自己而求情,无所不用其极。
大姐姚玉淑搬出身份:“三妹!我是姚府嫡女,你还用考虑吗!自然先救我,以后我便让你和翠娘母女俩日子好过。”
姚玉汀跳脚,推开大姐,说:“三妹,别听她的!嫡女如何,她不得宠,死了爹也不会难过!我是爹最疼爱的女儿,你救我,爹会喜爱你的!我让爹赏你大堆珠宝!”
江元裴昔日济州城一代翩翩公子,却狼狈的连滚带爬挤在姚家二姐妹前面,大肆表演。
“毓苓,那日雨中相遇,我便为你倾心,递上的情诗是我一片心意啊!我早已规划好我俩未来,也嘱咐爹后日抬上聘礼,正式迎娶你入我江家族谱。你让我上去,我同你回姚府带人救你姐姐。”
姚玉淑听见后却大笑:“毓苓你真的相信吗?江元裴明面深情,暗地花心,他今夜出来就为是为了私会我!写给你那情诗,我也收到了!他还说江家绝不会娶庶女为妻!”
湖上袭来湿冷的风,她的发散乱狂舞,笑容不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