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
因皇上私自出宫数月,百官岂会轻易干休;轮流一番谏言,说得皇上无地自容。
魏忠贤站立一旁,冷眼旁观,不动声色。心里却暗喜:你们越是气恼皇上,越是有利于自己。
杨涟说完皇上,便将话锋直指楼天城。
“侍卫楼天城本是皇陵护卫出身,私自出走皇陵,本该受刑;如今身为皇上侍卫、锦衣卫千户,却不安分守己,不仅虚头滑脑、目无尊卑之分,还蛊惑皇上、公主出宫,实在罪大恶极!请皇上降罪责罚!”
东林党一干朝臣一齐向皇上请旨降罪楼天城。
楼天城内心大惊,跪拜道:“皇上。卑职虽然行事有违礼法规制,但卑职对皇上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卑职乞望皇上明察!”
皇上被说教,心里气愤,心思早已不在朝堂之上。
“朕此次出宫,几多凶险,能平安归来,全靠楼侍卫尽职保护。此事休要再提,朕已经累了。退朝!”
杨涟等人只得负气而还。
回宫后,楼天城赶紧跪下:“卑职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很不耐烦。“好了!不必谢朕,你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又忠心耿耿,朕是不会轻信他人之言。”
听完这番话,楼天城深感皇恩浩荡,十分感激地看着‘黄七’,半响之后才说出:“是!”
楼天城告退皇帝,魏忠贤从殿外一侧走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思着。
夜深。
一处府邸内建筑雄伟、气派。
高挂的灯笼顺着府邸的造型结构呈一排排或一列列,分布得十分整齐,犹如一条条火龙闪耀。
“啪啦!”一声,从内院隐秘房间内传来,一条微胖的声影在房内不停走动着。
地上有被摔碎的茶杯,残渣四处散落。
魏忠贤的脸不再像往日那样镇定自若,嘴唇抖动不已,双眼似发怒野兽,十分狰狞。
“好你个东林党,竟敢如此瞧不起我?”
旁边二人屈服在魏忠贤的狂躁下,更加克制自己。
一人:“东林党拥立两代皇帝,自恃功高,如今内阁、六部九卿都是他们的人。他们自命清高,不仅打压外党朝官,更瞧不上千岁出身。
千岁要想拉拢他们,实在是太难。”
魏忠贤控制住内心的愤怒,头脑浮现起杨涟曾经对自己的傲慢、呵斥,怨毒的眼神更加可怕。“难道就任由东林党欺压?”
另一人:“千岁欲灭东林党,也不难。只要掌握住皇上的火候,一一除掉易如反掌。”
“有理。斩草除根?但皇帝太软弱,没有主见,经不住他们的摇尾乞怜,便会大发慈悲。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好办。等他们落水之后,不仅要痛打,还要……。”
魏忠贤点头,在灯火映衬下,笑貌令人寒颤。
三人狡黠的笑容,让黑夜充满危险。
“好计谋。”有外人拍动手掌的声音从传来。
魏忠贤屏住呼吸,大惊之下仍然保持着镇定。此人不惊动府内护卫,必是武林中人无疑。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又何必久立门廊之下?”
进来之人一袭黑衣,五十来岁,眼睛透着狡诈。
旁边幕僚见魏公公如此淡定,必是同道中人。
幕僚一:“你是何人?如何进得此处。”
黑衣人在房中随便走动,似闲庭信步。“鄙人江南人士,妙手空空,运物无声。此乃雕虫小技,何足大人挂齿?”
不知何时,黑衣人举起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条犀带。
说话之人见后先是大惊失色,再显笑容,不停称赞厉害!
魏忠贤对他的绝技也拍手称快。
“在下摘星楼楼主——司空妙。见过千岁大人。”
魏忠贤面带笑意。
“原来阁下就是司空楼主!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难怪摘星楼会如此大的手笔,挟持皇上、将我心腹之人废掉。好大的胆子!”
司空妙微微一笑。“千岁息怒。做大事嘛,总得有人牺牲。摘星楼此举成功,全仰仗魏公公威名。如不是千岁暗中相助,摘星楼不过是徒劳而已。”
魏忠贤:“不知司空楼主深夜到访,有何见教?”
“不敢。如今摘星楼有武林同道以及朝廷帮助,绝音宫灭亡那是迟早的事。鄙人斗胆,想代武林人士向朝廷请旨,降下江湖名人榜。武林人蒙受朝廷荣宠,定会感念在心。”
魏忠贤仔细看着司空妙,发现这张皮囊之下藏着厉害。“绝音宫一灭,江湖秩序已向摘星楼倾斜,再以名人榜之计让他们互相纷争,消耗实力。摘星楼再趁势收割。
好一个名人榜之计!
不过这是你们江湖人的事,于我有何干系?”
司空妙微微一怔。“千岁目光深远,洞悉一切,什么都瞒不住你。
不错,摘星楼正欲借名人榜一统江湖。
如此一来,江湖便无纷争,千岁控制的朝廷也不再烦恼这些人闹事,而摘星楼又蒙千岁一手提携,自当为千岁效劳。
任何差遣,定当倾心竭力为之。”
魏忠贤:“受皇上信任,咱家执掌东厂,控制司礼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中‘子孙’满堂,朝中依附我的人多如牛毛。又有何事需要你效劳?”
魏忠贤虽然说得不可一世,但司空妙却察觉出其中奥妙。
“千岁权倾朝野,自然没有办不成的事。但有些令千岁烦忧却不方便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比如暗杀‘落水狗’,绝不会让千岁被扑腾的水打湿衣服!”
魏忠贤注视幕僚二人,眉开颜笑。“你们意下如何?”
“志同道合,方可为友。”
魏忠贤:“‘司空盟主’既然是友,咱家当然恩准你的请旨。”
“谢千岁,但盟主不会是我!”司空妙:“而且在之前,有一人必须除掉。”
“谁?”
司空妙:“楼天城!”
“他?为何?”
“此人油头滑脑,知晓我摘星楼太多秘密,就连我们与千岁的来往,他也一早知道。这根刺虽小,也不起眼,但难保它不生疮流脓。”
魏忠贤面色为难,偷瞄司空妙:“虽然刺小,但却不好挑除。今日在朝廷之上,皇上更是当着东林党人的面偏袒。有点棘手!若在江湖上将他除去,皇上自然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司空妙又怎能不知魏忠贤心思。“摘星楼虽能将他除去,但他人却在京城。如今摘星楼全力对付绝音宫,无暇他顾。”
旁边人:“千岁何不假借江湖名人榜一事?天下武林人凭武艺夺榜。摘星楼便可趁机取他性命,到时只说是落榜的武林人怀恨于他,才招致灾祸。皇上深爱木艺,又如何能得知其中内情?”
司空妙不住点头。“如此甚妙。再加上我们早已经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一个吹耳旁风的人!”
魏忠贤听后,十分不安,要是将来翻脸,岂不是给自己当头一击。很是不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妙混迹江湖多年,深知人性,步步小心谨慎,从不轻易信人,更何况像魏忠贤这样玩弄权术的太监。有朝一日,难保他不会对摘星楼使坏,同时也让魏忠贤更加用心帮助摘星楼。
诸多好处在此,司空妙又怎能忍住不说。
“千岁切勿动怒,摘星楼借助千岁帮扶,才能有如今势头。无以为报,只好行此事来帮助千岁,用得着时,只需吩咐便是。”
“你们还真是有心!”
……。
楼天城回到京城,一切照旧。
虽然挂念皇陵,却也没有回去。
他内心很是清楚,自己这一走,便和他们越来越远。尤其是对春妮,心有愧疚,更是难以面对,只能抱憾在心。
此时,他一闭上眼,头脑中浮现更多的是水灵灵的身影,端庄温雅、莞尔一笑、万般优美……脸上洋溢着回忆的笑容。
突然头脑中又出现水灵灵伤心一幕,她黯然的神态,无奈的举止,都让楼天城感同身受。情不自禁的望天问道:“她还好吗?”
“不可以!春妮呢?她怎么办?”
我是怎么啦?水灵灵和我认识不过数月时间,怎会有如此感觉?似乎没有她,便觉的整个世界都无味。
楼天城内心纷乱,只好提来一桶水从头顶浇下。
“楼侍卫接旨。”
太监宣读圣旨后,楼天城才知道自己又要被调出京城,执行江湖名人榜之事!接过皇龙榜一看,上面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
“江湖名人榜?”
太监:“皇上说:‘绝音宫挟持朕,意图不轨;武林人士能行义举讨伐绝音宫,朕甚感欣慰。如能剿灭绝音宫,便是为朝廷立一大功。特发此诏,以示皇恩浩荡!
要想在此诏留名,就必须以武学夺榜。
朝廷会按排名先后加官进爵。’
”
楼天城:“如此大事,若我还以侍卫身份执行?恐惹人轻看!”
“皇上说:‘朕早就知道你这个狗侍卫会要求赏赐,所以擢升狗侍卫为五品行走将军,特赐金剑一柄,代皇上督办江湖名人榜一事,他当尽心尽力,不得胡来。’”
楼天城大呼道:“行走将军?谁的主意?”
太监:“楼将军,好好办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