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望,搜寻说话之人。
街道外,一行仪仗队伍正气势走来,前面带路开道的正是知府吕才一。
后面的步辇上坐着一位漂亮女子,头戴凤翅霞冠,身着蹙金绣云翟纹衣,身姿随着抬夫的脚步而起伏,犹如那巍峨群山的起伏之势,直扑所有人的眼中。
想要拒绝都难!
吕才一一边走一边敲锣高呼:“公主驾到!!!……”
拥挤的街道开始齐齐退开,并在两边跪下,犹如被分开的浪潮。
楼天城站在斩头台上。
惊愕的五官,带着惊喜的意外,却又笑不出来。胸中如涌动的流水开了一朵浪花。
没想到她蜕掉‘石一全’的外衣,恢复了真正身份——慈孝公主。那个数次给自己为难、刁难的公主,总是在为难之时,为自己化解困境。
这一刻望着她,如从黑暗中降临的救世菩萨……。
凌小七更是惊恐的眼神下是不淡定的内心,很是复杂,和带着冷面的心月、武金标、沈玉良、陈千户等人一齐慢慢地单膝跪下。
慢慢的姿势看的出,他心里有意外、不甘、担心。
罗忠义眼神无神,一听公主二字,急忙起身,慌张跪倒在桌子前,不断重复着:“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下来后,径直往斩头台上走去,知府紧紧跟着伺候,生怕怠慢半步。
公主围着楼天城,打量一番。
“想不到几日不见,你又从乞丐变成了阶下囚。而我现在……你看看,他们都为我而跪。你作何感想?”没等楼天城回答,就变了语气:“你?一个阶下囚,见到堂堂公主,为何不跪?”
楼天城嘴巴带着再也忍不主的笑意。
“你怎么会这样……嗯,出现在我脑海中?”
公主踩着轻盈步伐。“不是你说‘必要的时候,亮出自己真实身份嘛!’”
楼天城一副老熟人的口气。“确实亮的很是时候。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然后一个干脆的下跪。振振有力的道:“参加公主!”
声音很大。
听得出来,他有了底气,声音都不一样。
知府吕才一恭恭敬敬地作揖:“楼侍卫。受惊了!”
然后跟着公主继续往监斩台走去,绕过跪着的罗忠义。
吕才一赶紧为公主搬开椅子,小心站到一边,昂首挺胸,用眼睛的下方看着罗中义。要是以往,他叩头都来不及,还敢如此瞧他?
公主:“你们都起来吧!现在一切都听本宫决断。”用手掂量掂量惊堂木,眼睛放着神采,是挺好玩的。
所有的百姓都跪下高喊:“请公主为我们伸冤!还苏州城一个公道。”
公主玩性说道:“你们起来。本宫所来,自然为你们破案!”
凌小七怎么也想不到半路还能杀出个公主。
但如果张口笑真做过此事,则对摘星楼大大不利,得赶紧将他推出去。“公主殿下请赎罪,摘星楼麾下店铺众多,人心不一,都是我管教不严只过。冲撞了殿下之威,实属不知!等我召来张口笑,请殿下责罚。”
楼天城嘘出一口气,心道:你个老狐狸,还转的真是快。
公主看了看凌小七,又转移到楼天城身上。“侍卫楼天城?你为何被抓?有何冤情……讲实话!”
楼天城自顾自站起身。“刚才凌阁主指控我们是‘盗’心案的贼人,实在是大大的冤枉。因为据我多日来的暗中调查,真真的凶手是另有其人呐。”
公主有模有样、拍拍惊堂木。
“谁?快快招来。”
楼天城指着旁边花练师。“就是摘星楼的花练师!”
花练师神情一愣。
公主身子支撑者公堂。“她就是花练师?抓起来!!!”
花练师用优雅的姿态,跪下。喊冤:“公主殿下,请明鉴!小女子每日都在摘星楼弹琴作艺,从没出过摘星楼半步。又如何去杀人呢?”
每个人都在静静的听她陈述,有一道身影却朝花练师袭击过来。
花练师脚步一蹬,轻盈如云中燕,起身避开来袭之人,稳稳地退后一步。
看清来人,却是楼天城发出的攻击。
众人见楼天城当众袭击她,都纷纷指责。
公主就算想帮他,也站不住任何理由。大怒,一拍惊堂木:“你干什么?”
楼天城并不因为自己的冒失行为而担心,而是一种悠然的态度。“大家都看见了。一个只在闺中弹琴作艺的斯文姑娘,却想不到还有如此高的功夫吧?”
“在场如此多的武林人士。会功夫之人,又岂止小女子一人?楼公子仅凭这一点就猜测我是‘凶手’为免太牵强了吧!”
花练师如是辩解。
楼天城掸掸衣服,看着众人。“没错。看来今天我不得不给你们将一个成人故事。”
“数月之前,也就是命案发生之前,我曾在寡妇家被寡妇当街揪住衣服。后来还是公主殿下易容的‘石一全’巧遇,将我救出。
哦,对了!‘神捕’沈玉良也在场。”
公主点头:“不错。当日,他确实被一个寡妇抓住。”
沈玉良默许。
“这个寡妇,就叫翁彤。也就是花练师的帮手。
她们曾一起将我‘拷打’,而我也清楚的看见花练师在场。
命案发生之后,我跟踪死者的血迹,却到了翁彤家。
发现那里有大量的挣扎痕迹和血迹,所以我断定死者生前必是在此处遇害。
而凶手就是翁彤和花练师!”
“第三日,巡抚罗忠义带着凌阁主来到苏州。
那一夜我故意把花练师也请到了巡抚衙门,为巡抚大人接风。我们还一起吃马肉,但马肉里却被我下了蒙汗药。
除了花练师和我之外,全部被迷倒。”
“为了脱身,我在众侍卫面前亮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并让他们看住花练师。
为了调查案子,我又偷偷去了翁彤和花练师共同的住处,却发现她们都已经搬走了。让我扑了一个空!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难得地巧合!”
公主:“嗯!有道理。”
“后来不知为什么?经一夜之后,我便被罗忠义和凌阁主冤枉成‘杀人魔头’在全城缉拿。这都是所有人知道的事。”
“遇到师太一行人之前,我一直在城外飘荡,根本不敢进城。但城里的‘挖心案’还在继续,试问我又如何去杀人取心呢?”
“为了洗清我自己的嫌疑,我便和师太一起回到城内。
还乔装成‘张得俊’。
当夜,我们又在眼皮底下发现命案。我如何分身!
最后,还被沈捕头抓去巡抚衙门。
这一点在场的师太、沈玉良等人可以为我作证!”
沈玉良:“没错!”
风流道人:“难怪满月堂说你的相貌有变化,我们还不相信。原来你真的不是‘张得俊’!”
“在我不在城里的这些日子里,命案还在发生。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真正的凶手,并没有被发现。
而花练师,却一直在城里。”
“于是,我一直在暗中寻找着花练师的藏身之所。
但碍于我的‘戴罪身份’,并不能和师太他们讲明。因为他们正是为凌阁主请来的,所以我不能大摇大摆的行事。
只好悄悄拉着‘风流道人’又去了翁彤的住所,却遇见了一个白衣女子。我没有猜错,那女子便是花练师。”
风流道人:“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个女子。不知是谁?”
“为了解开花练师的身份,洗掉我的罪名。我又去巡抚衙门救出了一个重要的人。他是唐门的杀手——柳小小。
因为他的雇主是个神秘人,也在暗中调查花练师,却被花练师发现抓了起来,至今下落不明。这件事,只有我、柳小小、神秘人三个人知道。”
“一次意外,我撞见了刺杀凌阁主的吴同江,便是他们六人。为了救出吴同江一行人,我出手了。却被武金标看到了我易容的面貌。
为了继续调查,我只好带着脸谱,跟着吴同江重新回到摘星楼。”
“我一心想要找花练师,却被凌阁主挡着。所以只好与吴同江一道刺杀,却不幸失手被擒。这才出了今日之事。对吧,凌阁主?”
楼天城这话是问凌小七,因为他也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在此。
“所以不论是巧合、时间、地点。花练师都有重大的嫌疑。为了让你们听个明白,我已经讲的很细。”
但关于黄七的事,楼天城只字不提。
凌小七、沈玉良等人听完他的陈述,都是沉默。
公主转着眼珠看着花练师。“你还有何话可说?”
花练师杏目圆睁,带着意想不到的神色看着楼天城。“他说的没错,的确是我!”
楼天城也同样如此的看着她的反应。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如此漂亮的女子,却是连杀数十人的凶手。不少男人,都为之感到可惜,不停发出咋舌之音。
凌小七嘴中的舌头轻轻耍着嘴唇,似乎对花练师的招认很是不满。心月冷冷的看着花练师,暗自运功在手。
公主身子一挺。“还不将她给我抓起来?”
官府的差衙、军兵将她围住。
“等一等!不要抓她!”楼天城将手一挥阻止道。
公主不解的眼神,瞪着他。“她既是凶手?为何不抓?”
楼天城裂开的嘴角,带着笑意。“因为现在她虽然叫‘花练师’的名字,却不是真正的花练师。而真正的花练师,另有其人,却并没有在场。”
凌小七、心月二人眼中既有惊讶、佩服、更有不甘之火。二人彼此交换眼神,他是如何发现的?
众人都是一阵唏嘘。这是怎么回事?每个人心中都发出了一个个大大的感叹号!对事情的一层层揭开,都感到不可思议。
公主对这里面的事,毫不知情,但对里面的错综复杂,却是格外的感兴趣。“快说说?这里面又有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