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压两京,富庶甲天下。”
苏州府素有人间天堂之称,在本朝更是繁华鼎盛。
城门口道旁有官兵盘查甚严,进城人潮受阻滞,便蠕动缓慢。
楼天城心道:苏州府如此繁华,每日流动人口又多又杂,必是以应天府的盗窃案为鉴,防患未然在先。
车内黄七手痒难忍,离开扬州之时竟将木工工具全给搬上马车,即便是在狭窄车内也不停手。钟爱到如斯地步,天下再无二人。
城门官喝住三人马车:“哪里人?为何来苏州?”
楼天城赶着车,自然由他来应对:“官二哥,我们都是京城人士,前来苏州做点生意,车内都是自诩的好人,你就行个方便吧!”
城门官大案压头,马虎不得,对车内进行查看:一人憨憨大睡,一人沉浸在木具把玩中。“做生意?”
楼天城一听这话赶紧塞过一锭银子。城门官见他很会来事,随即为他指派一个兵丁。“给他选个好地方安置下。”
进了城,苏州城不仅热闹非凡,同时也是各中艺术的交汇之地,又堪称本朝时尚之都。竟然还有稀奇古怪的人和服装,所幸的是石一全已经睡着。
楼天城看着一个洋人,对兵丁道:“你说那洋人穿的什么玩意?真是有伤大雅。”
兵丁没理。
楼天城塞了一锭银子给兵丁。
兵丁:“要不说你是外地来的,那是时下西洋国流行的服装。”
楼天城心中甚是新奇,又递过一锭银子给兵丁。“呐,用这些钱去给我也置办一套那样式的服装,剩下的全归你!”
兵丁十分乐意效劳,为了节省下银两,竟然冲过去当街扒洋人衣服,惹得楼天城捂嘴坏笑。
兵丁带着楼天城走到官府规划的街区,指着同一街边的第二座陈旧小院落。
“你们就住这里吧!衙门自会来收取租金。”
楼天城有些不满意。“如此破旧?”
“只听你是做生意的主,才给安排这样的房子,不然比这更差。”兵丁看他比较会来事,才不耐烦地说出实话,然后眼神游离到第一座房子上,半天不转眼。
楼天城见兵丁这个死样儿,顺他所望而望:第一座院落比后面这些大出许多,像是一家客店,楼下大门敞开迎四方宾客,但却少有客人来往,显得很是冷清。
楼天城心里奇而怪之:“这里面又住得是哪个呀?干什么的?”
兵丁见楼天城也这样,赶紧收住眼神。“打,你看什么看?”眼睛眯着,无限回味地神情:“这是一个寡妇开的客店。嘿嘿!”
楼天城随即明白,原来是个寡妇!看兵丁哈喇子直流,岂不是经常照顾人家?
兵丁换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警告道:“呐。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们可以照顾她的生意,但千万别惹出是非。知不知道?否则就是给我们城门队过不去。”
楼天城吃惊看着兵丁,大声回道:“了解。想不到你们城门队如此关心民众寂寞!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差人。将第一院落给她,也办得十分漂亮,真是令人钦佩、敬仰!”
兵丁依依不舍而去 ,不舍的人儿自不是楼天城。
隔壁,第一座院落的阁楼之上,窗户紧闭,看似无人。
此时,房内正有一双深邃的眼睛透过窗户极小细缝观察着驶来的马车,似深夜站立在高枝的猫头鹰一般;疏密有致的眼睫毛长而卷,上下扬势,配上偶尔转动的眼眸,很容易让人迷离。
“喂。下车了!”楼天城双眼盯着旁边房子,不断敲打马车车壁。“黄公子……快出来看看,有好事耶。”
黄七一直蹲坐车内,弯腰出来,伸个懒腰。“什么好事?”
“有寡妇耶!”
“啊?在哪里?”黄七难得有如此兴致。
一见黄七这样,楼天城撸着下巴,心道:莫非他也好这口?没看出来呀。“看你这副样儿,也想去排队?”
黄七听着奇怪的话语,完全不着边际。“你莫名其妙。”只要能有地方供自己做木活,那就是好地方,其余并不在意:“对了,尽快安顿下来,我打算明日就去找鲁班。”
楼天城心骂道:这个白痴,没见我忙着嘛?“哎,黄公子。这一路,我真的很累,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点好处?”
黄七站在马车上回道:“不是赏你金马桶了吗?”
一听这话,楼天城差点栽倒。我这辈子难道非得与马桶为伍吗?再这样下去,家里迟早要被马桶淹没。我恨马桶。“诶!家里马桶都没地搁了,你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吧!”
“这个嘛?等找到鲁班以后回宫再说。赶快拿东西,我要开工!”黄七跳下来,往破旧房屋内走去。
楼天城心道:等你找到,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是被你给累死的。
一看车里面还躺着石一全,睡得香甜无比,悠哉的很嘛!于是楼天城没安好心,使劲猛力摇晃一阵马车。嘴里不停嘀咕:“说是车夫,比任何人都清闲。果然是一头公猪……”
“开工在即。你还不快点?”黄七在院内催促。
被催得甚急的楼天城反而慢吞吞收整着:“开工,开工!开你个鸟!”
石一全被动醒来后,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狗侍卫,直接怒斥对方:“谁让你震车的?”
楼天城心里正生闷气,拿着东西,没有好脸色:“别给我说话,本公子没工夫理你。”
“不准走!”石一全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转变态度道:“搭个手嘛。我脚失去知觉,肯定是蜷缩麻了。”面带痛苦之色。
楼天城心道:活该啊你!
“不会是想让我负责任吧?”
等石一全扶着车体,慢慢走到车门口。“谁要你负责任?我只想用你的肩膀跳下马车而已。”
“不可以,要是发生意外怎么办?”楼天城惊讶地看着他,果断拒绝。
石一全命令道:“不准废话,快点过来趴着。我的腿现在犹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还不停跳动,行动好难,好难受……还不快点。”
“好啊。来啊。”楼天城见他要生气,只能痛快答应这无理要求。
石一全见楼天城弯腰站在车前,心没多想,立即跳下来。哪知这楼天城在他跳下的一瞬间便赶紧闪开,石一全重重摔在地上,像八爪鱼那样仰躺着。
旁边隐秘的双眼看到这一幕,眼角似有变化。心道:你以为用荒唐的手段,便可瞒过我去?
外面。
石一全脸盛怒至极,破口大骂:“你这个龟孙死王八蛋。敢戏弄我?”
楼天城用无辜眼神看着他,幸灾乐祸地解释道:“我都说了,会发生意外。你偏不听,现在还诬赖我。真是无法相处!!!”
说完转身进房而去。
“你给我站住,不让我打烂你身上的东西,别想让我放过你。……”石一全迅速坐起,指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停叫骂。
楼天城哪里会在乎,头也不回地往里面去了。
石一全慢慢爬起,想要追上去出气,无奈脚太麻,根本不听自己使唤,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逍遥法外’。
一路行来到苏州,沿途风光无限,少年心自是难抑;黄七一心寻着‘再世鲁班’,每日的新鲜让石一全目不暇接,楼天城肩负使命除了耍嘴外就是捣蛋。浑然不知有人对他们的到来十分‘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