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雨越下越大。
绝音宫已经没有主人,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霸道的‘客人’还要将这里变得更热闹!
此刻,摘星楼为武林人士摆上的庆功酒会已经开始。
楼天城从水灵灵房间退出,见白玉惊、满月堂在石亭边叙事。“白宗主为何不去参加热闹?却在这里吹冷空气。”
白玉惊:“楼将军不是也没接受摘星楼的邀请吗?”
楼天城一听这个称呼,眉头一皱。“这样的称呼真是别扭!”
白玉惊:“深有同感!”
“哈哈!”二人一齐大笑。
白玉惊:“若此处有酒,真想与楼公子畅饮。”
“不错。与对的人才能喝出酒兴。”
恰值风流道人抱着两坛酒来。“酒来也!二位公子请笑纳。”
师太三人虽依靠摘星楼,但现在知道他们的‘师弟’是皇帝跟前红人又兼特殊身份,自然会适当靠近。三人中就属道人与楼天城走得最近,故而指使他来送酒。
“请!”二人接过酒坛,豪饮起来。
二人言谈甚欢,虽已酩酊大醉,却还不甘就此散场!
楼天城从来没喝这多酒,脚步颤颤,向自己房间走去。
满月堂扶起白玉惊,忧郁的眼神,别有意味的看着楼天城醉醺醺的身躯,目光又转到水灵灵房间外,最后注视在身边的白玉惊身上。
楼天城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脚步迈出犹如腾云驾雾。我喝醉了吗?抱着一根石柱瘫软下去,眼皮已经难撑。
……
一条人影极快闪到楼天城面前,稍停脚步,又向楼天城房间飘去。他见楼天城包袱在床罩钩上挂着,轻手拈来圣旨,放进怀中,又将假的放回原处替代。
人影做完这一切,将要速离,却又来一条人影将他拦住。见他身手功力绝不低……。
拦住之人直接探手抢夺他怀中圣旨,已偷盗成功的岂肯甘心想让?从衣袖中抖出戒尺,用力撑开其手;对方抽回的手掌一翻,一枚月牙形的小暗器直接射向他的胸口。
距离太近,偷盗之人只得忙用戒尺档下……
绝音宫房壁都是石头,有着绝好的隔音。因此房间内除了二人来回晃动的身影,外面的人听不到任何声响。悄默的争斗,谁都没有惊扰!跟莫说醉酒的楼天城!
戒尺已然断成两截,但月牙形暗器却又飞回拦截之人的手中。
拦截之人用月牙之刃直取偷盗之人咽喉,对方并不惊慌,又从手袖中抖出墨斗,极快手法从墨斗中牵出墨线,墨线在他手中变化多端,几回几绕,便将拦截之人的手缠住。拿月牙之刃的手似乎被控制住!
但拦截之人手腕用力,手中月牙之刃脱手飞旋,转向对手……。
偷盗之人双眼圆睁,看着月牙之刃的杀气与寒光……身躯退,用手中墨斗将月牙之刃阻挡。月牙之刃又飞转回来,拦截之人用左手接住……
没想到这月牙之刃在左手亦能翻飞如风卷,将缠绕右手的墨斗线劈为数断。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他与他的武器已经达到心境交融地步,而且灵活性甚至超越右手。这是一个怎样对手?
强劲对手的一切都震惊偷盗之人,自己墨斗线可不比一般,而是用最好的精铁铸成的丝。精铁矿煅烧时用的是最先进的风箱和最好的焦炭!而且每个环节都是自己亲手所做!单为输送足够的风,就专程请了三名壮汉,故而焦炭产生的温度已经达到极限,铁矿所含的杂质已经燃烧完全。烧出来的铁已经很纯,自认为中原天下从无这等精铁。
根据多年经验积攒,知道精铁变成丝,结构会重新排列,强韧度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他的武器怎么可能?除非他的武器并非出自中原铸造人之手!
偷盗之人深感对手厉害,无意与他纠缠太久……
拦截之人见对手从怀中掏出一条状东西飞速击来,以为是对方发出的厉害暗器,便忙翻转躲避。
偷盗之人乘机跳到门口,大声吼道:“躲什么?你不是很想要它吗?”眼瞟醉酒的楼天城还在十几步外的石柱下酣睡,离开时脚下故意发出声响……。
相隔一条走廊,水灵灵内心煎熬,只能浅睡。耳边仿佛传来外面说话声!轻开房门,却见楼天城倒卧在支撑走廊的石柱下,而且酒气熏人。
此时的拦截之人见对方发出的“暗器”就是圣旨,双眼一亮……但外面又传来走动声响,便急速勾起圣旨揣进怀中。
走廊中,水灵灵的纤手白指挡住鼻息,一手挽着轻纱拍打楼天城。“楼公子!……醒醒!”
几声轻唤,并没唤醒沉睡之人!
体香钻进楼天城鼻腔,反而醉话道:“好香!^”
水灵灵脸庞一红……。
自楼天城房内窜出的人影,以极快速度从水灵灵身后一晃而过。
水灵灵惊诧,然后追去。
她离去不久,风流道人进内,见楼天城醉卧模样,便用力推醒。“好师弟!你醒啦。”
“模糊中我听见有个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呼唤,还有一阵香喷喷的味道……”楼天城揉揉鼻子,护住自己。“难道是你?”
“当然是我!”
楼天城闻闻他,赶紧撇开。“胡说八道。”琢磨起来:“难道是我喝醉了?”
“喝了一大坛,当然会醉。”
楼天城被道人扶起来,见水灵灵房间开着,却不见她人影。“水姑娘呢?……”转头问道:“水姑娘去哪里?”
道人进来的很是时候,却并不知悉。“贫道不知!”
扶楼天城回到房间后说道:“你的房间好像又人进来过?”
“你再说一遍!”
道人被楼天城激动神情吓住,换了身份,他的脾气也变得这般大!“我随便说说,不会将你得罪吧?”
楼天城见包袱中的圣旨被人动过,内心有些慌张起来,挤开道人,急忙蹦到包袱边抽出一看。傻眼了。
贵重的圣旨已经被人掉包,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线条。
他醉意顿消,完全清醒过来,想想后便眉头深皱,委屈、辜负之感充斥心间,内心被捅了一个窟窿,喃喃道:“我错了,她终究是她!”
道人:“谁啊?怎么啦?”
楼天城眼睛紧盯道人,心中却想其他。
黄龙榜丢失,会让自己两头有难,一是皇宫,一是江湖。他们就在外面,或正在赶来,没有黄龙榜,拿什么来给他们昭示朝廷荣宠?他们更不会放过自己!在朝廷,丢失这特殊圣旨,已犯渎职之罪,要是延误朝廷大事,更又可能杀头。而且黄龙榜是皇权象征,又没人敢私自仿造!
如果这事传开,自己必然会被两方问罪!即使死去都没地方掩埋。
所以,这件事万万不能传出去。他抢在道人之前合上,努力表现出冷静:“没什么。她去哪里了?”
“你说水姑娘?”
“我问你她去哪里了?快告诉我。”不只是为自己难处,也为她!原来背叛是这种滋味。
这次打击全在一夜之间猝然发生,他又如何冷静得下来!
“不知道,我来之时,水灵灵就不在房中啊?”心道:这还是曾经的好师弟吗?身份让他性格大变?
楼天城急匆匆冲到水灵灵房间翻找……肯定什么都不会有,只好放弃。他慢慢坐下,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踏进这个房间!
风流道人早已识趣走掉,楼天城一直坐着,心里却矛盾重重,既希望她回来解释,又希望她别回来让自己揭她伤疤。……如果她像对燕云霜那样解释,自己一定会原谅她。
突然想到曾在天关崖边说过的话……
时间变的漫长。
水灵灵的倩影出乎意外的出现在门口,她晶莹双眸警惕着四周。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楼天城在她身后说出憋了很久的开头。
“你……你醒啦!”水灵灵惊诧回头。“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么晚,见你不在,有些担心,所以等你回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别瞎猜。早些休息吧!”为了不让她受伤,他准备悄然离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在她面前他表现得很冷静,迈着大步离开。
水灵灵发现自己房间被人翻过,而楼天城又与往日大不相同,像在刻意瞒着什么?之前有黑衣人突然窜出,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向外走去。
……。
“哎……”回到房间,楼天城甩着拳头轻叹一声。想好好忍着一切,却对桌上宝剑轻声言语:“宝剑啊宝剑,我该怎么办,若不开口,又如何要回黄龙榜?没有黄龙榜,这把御赐之剑将毫不犹豫的斩下我人头。”
水灵灵明白一切,黄龙榜被盗后,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自己。她举起敲门的手,又放下来,默默退走。
楼天城忧愁起身,却带落自己宝剑。“连这金剑都要耍我吗?”
奋力一脚踢向宝剑,宝剑与桌下的残余戒尺相撞,显露出来。无意中发现重要线索,楼天城精神为之一振。
他这才想到房间可能会留下线索……于是推开屋内陈设,取来灯火,仔细寻找。在暗灰色地石上发现很多墨线,十分细小的墨线……即使光照充足也很难发现它们。
戒尺、墨线并不被平常人当做武器,所以这个人很容易猜测。只是那端公先生的东西!怎会在这里出现残留?楼天城与他有些渊源,为什么要害自己?他也对圣旨感兴趣!
楼天城看着断掉的戒尺、墨线出神……似乎还有人在争抢或者阻住?首先想到的便是冤枉了水灵灵!
他狠拍自己脑袋:我真愚蠢!得向她道歉,但只是在心里怀疑过,又如何开口?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
天明之时,楼天城在远处盯着水灵灵房门,徘徊不前。
另一边,对向走来白玉惊二人,他们见楼天城畏首畏尾,彼此奇怪。
楼天城比划动作,示意二人敲门。
满月堂大方敲门,却无人应答,见房门虚掩,便推门入内。
楼天城跟来把着门框偷瞄,却见满月堂递来一张字条。
“没有人,只要这个。”
楼天城心中预感她会离去,有些失落、沮丧!打开字条,里面只留着她的感谢,其余一字没有。
楼天城拉住白玉惊。急道:“这里交给你,小心摘星楼的人。”又对满月堂道:“你知道小心谁!顺便告诉那些武林人士不必焦躁。中秋之日,楼天城必返此地!”
白玉惊:“你去哪里……?”
“急切的事情和非做不可的事情,如果方便想借你照夜狮子一用!”
白玉惊慷慨道:“这是我的香囊,戴上它。照夜狮子才不会认生。”
楼天城一把接过,人已经去到前厅。司空妙、凌小七一行人不在,他大步甩开武林人注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