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阁的后院并不似大堂灯火通明,这里相对来说暗淡了许多,也极少有人在外面走动。他出了门,沿着楼道下来,见到后院的深处隐蔽处微微的透着光亮,便走了过去。
此时,对着内院的主楼二楼,风画梦一袭妖魅的红色从桌边走向窗前立着的白衣男子,温暖的灯光映衬下她的一举一动更加的妩媚动人。
“是他?”风画梦瞥了眼向后院深处而去的慕容清默一眼,倚在一边的窗棂上问。
“你不是说他就是慕容清默吗?”男子淡淡的道,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
“是,不过那是我猜测的,所以还要你确认。”
白衣男子笑笑,转身向房门走去,飘动的白纱掠过,烛光摇曳。
“你要去见他?我觉得你会受伤。”风画梦挑逗的道。
白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身冷笑着问:“为何这么说?”
风画梦挑了下眉头,诡异笑,调侃:“见到他之后,你就会知道世间真的有比你长的好看的人。”
白衣男子不屑地浅笑了下,便转身出门。
风画梦扭头向窗外看去,已经不见慕容清默的身影,觉得有些失落的皱了皱眉头。
慕容清默来到后院深处,见到被前面一排房子遮挡住的一间房内灯光通明,却安静的没有丝毫的响动。他走上前。房间是从外面落锁。他戳破窗纸看向里面看去,一位姑娘被绑在柱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好似昏死过去一般。面前的桌子上放在一截短鞭。
竟然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他不悦的皱眉。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看了眼面前是死胡同走不通,迟疑了一下,从容地转身拐过巷口,一个身影走进旁边的厨房中。
他绕到旁边的回廊中,刚走几步,一个雪白的身影从院中间走过来,侧身直直的挡住他的去路。
“公子,是否来此处寻人?”白衣男子问,扭过头看向他。
借着回廊下微弱的灯光,他吃惊地看着面前人的容貌。
白衣公子依旧淡淡的笑着,“是否觉得我们曾经见过?”
慕容清默自然是认识面前之人,五年前神医花百龄之子。他得到父亲的真传,和其父被先皇器重,在后来夺位中他们倾向当时的留王,最后留王失败被杀,花百龄也因同党被处死,他在父亲的庇护下逃离帝都华京,便再没有任何的音讯。
“花惊尘。”他吐出这个名字。
当年他们在华京见过不是一次两次,虽然并没有多少的交谈,但是留王的身边人他都知晓。
“慕容清默,曾经太傅公子,皇帝身边的第一卿相;如今的草野罪民,朝廷驱逐的乱臣贼子。”花惊尘冷笑一声,“虽然五年前你我各事其主,最后一个成王一个败寇,但是现在看来结果却一样,都是朝廷的罪人。为了皇上你施尽阴谋诡计,最后却将慕容一族也算计进去,慕容公子,你可后悔?”花惊尘说的更加得意。
慕容清默紧紧的握着拳头,这样的奚落讽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也知道这个天下有无数的人把对他的嘲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否后悔?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但当看到父亲被斩于刑场,看到母亲悬梁自缢,看到心爱之人被送进宫门,他心中剩下的只有恨。
一阵晚风吹来,带着浓浓的胭脂香,香味中夹杂着一丝温暖的药香。这种药香味她白日在凉亭中从风画梦身上嗅到过。
“是你抓的人?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扯一个孩子进去。”他转移开话题,否则他怕控制不了自己。
“孩子?你是说你带在身边的书童?你跟随宸王的时候也和那个孩子相仿的年纪吧?当年留王一脉被杀,留王之子才三岁,还不记事。”
当年的血腥场面从脑海中闪过,那个全身发青嘴角染血的孩子将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把。
这么多年,他间接的害死了多少性命,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你想要的不过是我的性命,何必用一个孩子作为要挟。”
花惊尘冷笑着踱步到慕容清默的身侧,咬着字道:“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取你性命。至于那个孩子,我不会杀他的。”
忽然一招向慕容清默脖颈处斩去,慕容清默急速的闪身躲过,反手挡住花惊尘接下来的一掌。两人在回廊中来回交了几招,花惊尘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慕容清默也因为身上多处轻重不一的伤,出手时牵扯到肩头的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手臂都在发颤。
花惊尘勾起嘴角嘲讽道:“大周第一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慕容公子,这场游戏我要和你好好的玩下去。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将人从我手中救走。”说完转身离开。
慕容清默抚了下肩头,感到有股温热的液体在渗出。看着面前远去的白色身影,心中莫名的有种深深的愧疚。花惊尘并不是唯一一个恨他的人,当年帝位之争,鲜血染遍华京,多少人死在宸王的手中,也是死在他的手中。
站在窗前的风画梦看着回廊中的慕容清默沮丧而落寞的离开,凝神了许久,微微的蹙起蛾眉。
直到房门被打开,她转过脸看着花惊尘,烛光中的面容带着少许的疲惫。
“看来他确是慕容清默无疑了。”风画梦一边摆弄胸前的一缕发丝一边轻叹道,“这个人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不过我觉得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她走上前笑着对花惊尘道,“这样的男子,你不觉得应该交给我吗?”
花惊尘淡然一笑,并不接话。
“那我可就当做你是同意了。”说完出去。
刚开门一个女子站在门前,一身紫色裙裳,表情微寒。
风画梦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起来,扭头瞥了眼花惊尘,四目相对,她冷笑一声:“谷主还真是好兴致。”然后抬手划过女子的脸,冷嘲道,“可要好好的伺候谷主。”狠狠的剜了女子一眼离开。
当门再次的被关上,花惊尘收回刚刚淡雅的笑,冷淡的道:“盈袖,去官府大牢救一个人出来。”
风盈袖显然很意外,低声问:“谁?”
“池中鱼。”
风盈袖有些糊涂,池中鱼是上个月被官府缉捕的犯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正准备几日后问斩,最关键的是此人相貌平平。花惊尘要抓的人无不是长相俊美的男女,或者是买主指定之人,怎么对一个犯人感了兴趣。